第 60 章 难解_跟病娇太监比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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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难解

  御林军护驾及时,燃烟为令,神武营与其里应外合,将秦王率领的叛军降伏,生擒逆贼祁容。

  说到此事,也由不得人不捏一把冷汗。祁容需要赶在祭天大典时起事,布置仓促,短时间无法让人马大批冲破护城河防御,是以主要的人马都在外围扎寨。本以为安排的人手破城足够,却没料到魏澜和宁晚心反应太快,将他的布置搅得一团乱。

  而倘若真让他破城,退一步说,当时混在天坛的人中有一秦王的亲信,见势不妙动手打算先解决了皇帝再谋其他,实际上他也确实行动了,只是结果并未如他所料罢了。如若祁玦本人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祁容都是绝对的赢家。

  皇帝的人并未有大折损,除了……以身挡刀的魏澜。

  如今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几位大人都在偏院的寝房内给魏澜诊治。祁玦同宁晚心并排站着,脸一个胜过一个惨白。

  “都是朕的不是,若是当时没有走到侍卫前头,若是没让阿澜抢到身前……”

  宁晚心亲见魏澜被匕首刺中开始,脑中便一阵眩晕,胸腔之间气血翻涌,她却根本顾不上,只一瞬不错眼地盯着不能再熟悉的寝房闭紧的门扉,闻见他失魂落魄的声音,强自定了定神,刚想开口说什么,房门却被推开,走在当前的是沈太医。

  他脸色相当难看,宁晚心只觉脑中又是一阵轰然,眼前竟然出现片刻空白,一时间五感仿佛尽失一般,膝头力道一松,撑不住踉跄了一下。

  她抬手制止要过来扶她的咸庆和青鱼,抬眸看向沈太医,从来清澈的眸子里不知何时涌上了通红的血丝。

  “请您再说一次,他怎么了?”

  沈太医叹了口气,道:“匕首捅伤的地方在右肋,伤口并不致命。”

  众人听闻这句话,心头不松反沉。

  紧接着,便听他道:“可匕首尖端涂了一层毒药,老臣等无能,未能查出此毒出处,只能尽量吊着魏大人一口气……”

  祁玦心神不稳之下,一时悲怒交加,眼中亦是一片通红,喝道:“连毒都解不了,朕养你们何用?!”

  宁晚心不知想到了什么,强自镇定下来,问道:“如若能知晓此毒缘何,大人可能解毒?”

  “七分把握,三分天意。”沈太医并不敢托大,实事求是道。

  咸福按住暴怒的帝王:“陛下息怒,为今之计,当速速提审祁容,早一时,大人便多一分……”后面的话纵是一向沉稳的咸福也说不出口,难过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和咸庆都是自小跟着魏澜,魏澜之于他二人教导照料,是师父,更胜父兄。

  让他们去安排祁容那边,祁玦没甚不放心。

  宁晚心作主暂时安置了几位太医在偏院休息,然后一个人走进寝房。

  床榻的帷帐半掩,遮不住尚在昏睡的魏澜身形。

  宁晚心挑开一点轻薄的帷幔,在魏澜身边坐下,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

  印象里的魏澜很少有这种脆弱得只能让人照顾的时候。饶是被疯癫时的苏瑾用金剪在身上开了个洞,他都能在换药之前面不改色把宁晚心撵出去睡台阶,被发现端倪时非但不心虚还能倒打一耙。

  盖住他身体的被衾上,团花的缎面有一团深色的污渍,是前日宁晚心趁魏澜不在,窝在床上吃卤鸭掌的时候蹭上的,尚未来得及换。结果当然是让魏大人好一顿好一顿收拾,没收了她藏了很久的糖瓜子。

  又让人给她备了新炒的糖栗子。

  宁晚心想起这些,唇角翘着,握上魏澜的手。

  她把自己的脸贴到魏澜的掌心,喃喃低语:“我之前说……跟你烂在一起不是在逗你笑,我认真的……”

  “岭南的见血封喉我还没找到,别的药或许没有这么好的效果,拖得时间久了,应该会很疼吧……你一定不忍心看我痛苦是不是?”

  “……你快好起来吧,阿澜。”

  断掉一截尾指的手同修长的手指交缠在一处,宁晚心心疼得都快碎了。

  ……

  “刺杀陛下的人是祁容的心腹没错,可他是真的不知晓用毒一事。”咸福的脸色非常难看。

  祁玦也铁青着一张脸,那个刺客一击不成,直接在众人面前自戕,于是当下唯一能救魏澜的线就这么断在这里。

  “我去审。”祁玦再坐不住,拂袖就往院外走。

  “陛下稍等。”

  众人一怔,回首看去,见宁晚心从房中出来,轻手轻脚地阖上房门。

  “郡主,师父他……”咸福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宁晚心眼睛还是红得厉害,神色却说得上柔和,她很轻柔地道:“他睡着还没醒,我们小声说话,别吵到他。”

  众人默然,咸庆瞧她那副模样,估计师父真有个什么,怕是她也好不了。

  宁晚心走到祁玦跟前:“请陛下仔细回想,您登基以来,与秦王相关,跟朝廷关系不睦,能知晓沧州这件事,或是指向这些的线索。”

  “我们对朝廷的事情知之不深,这件事只有陛下能做到。”

  祁玦看着宁晚心的眼睛,终于冷静下来,长舒一口气:“有时候我觉得,你跟阿澜其实很像。”

  不待旁人细想他这句话,祁玦便闭目沉思起来。

  突地,他回想起一本莫名其妙的折子,过后查过此人底细,并无不妥,可如今想来,这个人出身冀州,沧冀想邻,莫非当时那封折子实则在暗示什么……

  他将此事告知宁晚心,将离休送来的一卷记录直接递给她看,并补充道:“当初他上了封皇陵有异合该修缮的折子,阿澜让我查这个常俟的底细。”

  祁玦细致,让人送来的除了常俟的官籍,还调来皇陵的人事记录。

  宁晚心翻到一页,目光定在一个名字上,用手指点了点。

  “阿澜可有看过这卷记录?”

  “并未。”祁玦道:“那会儿诸事繁杂,此事不算重要,并未太放在心上。可有甚不妥之处?”

  宁晚心点头,“麻烦陛下派人去皇陵提个人吧。事出突然,来不及过大理寺,直接带人到慎刑司。事后朝堂上如有异议,尽数推到我一人身上即可。”

  祁玦只道:“提谁?”

  宁晚心眸色一冷,“……晏明轩。”

  “确定是他?”祁玦问。

  “不保证。”宁晚心道,“所以旁的方向也不能松开,太医们也得继续找法子解毒。”

  祁玦没多一句话,直接去安排人处理此事。

  咸福和咸庆对视一眼,道:“郡主,您去陪着师父,等我们问出结果……”

  “不,我亲自审。”宁晚心眼神定在一处,嗓音仿佛结了一层冰。

  ……

  晏明轩似乎对官差到来一事有所预料,并未反抗便任他们带走,直到他被带进了皇宫里。

  “不应该交由大理寺审理,为何将本官带到这里?”

  慎刑司的人早依照吩咐等着接手,闻言似笑非笑道:“咱们尚且尊您一声大人,您可千万识时务一些,也能少吃些苦头。”

  晏明轩想到那个阴鸷的大太监,没控制住打了个冷战,冷汗从额上簌簌地淌下来。

  “……魏澜。”他费力地从嘴里挤出这个名字。

  那宫人将他推进阴暗潮湿的囚室,将他紧紧拷在嵌在墙壁里的镣铐上,闻言轻蔑一笑:“凭你,也配魏大人来审?你倒敢想。呸。”

  不是魏澜,眼前这个锁门的太监似乎也只是把他关起来。不等晏明轩松一口气,只听那太监一墙之外谄媚道:“哟,您来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方才锁好的铁门重新打开,一人提步走进来。

  晏明轩双目圆睁,石化一般怔愣在原地。

  好半晌,直到宫人搬来一把木制的椅子,那人施然坐下,他才抖着唇,唤了一声:“……晚心。”

  宁晚心一双眸子冷冷地盯在他身上,直言道:“你协助祁容谋反。”

  晏明轩怔怔地看着她,闻言叹了口气:“你已经查到我身上,我说不是也晚了。”

  “天坛刺客受你命令在匕首上涂抹毒药。”宁晚心笃定道。

  晏明轩问道:“陛下龙体有碍?”接着又否定了这个说法,“不对,若是陛下出事,宫人绝不会这般镇定。”

  他脑中仿佛一瞬间抓住了什么:“那条阉狗会放你一个人来见我?”

  宁晚心眸色一沉,见他默认了毒药一事,直接喊方才那太监过来:“让他开口,毒药,解药。”

  “……晚心,”晏明轩叹道:“你真的变了。”

  “我认识的晚心,怎么会同一祸乱朝纲的阉人狼狈为奸?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屈打成招?都是那个阉人惹你害你成了如今这般模、呃——”

  烧红的烙铁隔着衣襟直接烫进了他的皮肉,剧烈的灼痛让他痛苦地扭动,连痛呼声也滞在了嗓子里。

  “杂家劝您,早些招了,不然死罪免了,活罪……实在生不如死啊。”

  晏明轩缓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说的却是:“……不过还好,中毒的是那阉狗对不对,对不对?”

  眼看着宁晚心越发冷凝的神色,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放大:“那阉狗死了,你就自由了,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了……”

  宁晚心突然起身,一把从墙上拽下一根特制的刑鞭,推开正在施刑的太监,手上一个用力,那根长鞭坚硬的手柄狠狠捅进了晏明轩刚被烫出的伤口里。

  刑室中顿时一阵残破的惨叫声。

  “晏明轩,你看清楚,我不仅能看着别人给你动刑,我还亲自动手了,你待如何?”

  晏明轩前头那句话,戳在她现在心口最痛的地方。宁晚心一面说着,手上握着鞭子的手柄在他伤口里旋转。

  而在晏明轩眼中,她美丽的面孔宛如厉鬼。

  “他万一有三长两短,你最在乎的人,还有你自己,都没命活到那个时候。”

  “这一点,请你务必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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