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闹大
赵智逸虽然不想对不住牧阳镇的百姓，可是楚镰他也是不敢得罪的，尤其是楚镰搬出了三皇子。
三皇子是除了太子以外最受宠的皇子，平日处理政务时，皇上对三皇子的意见也是非常信重。如今皇上身体强健，日后那位置到底是谁的如今还说不准。
赵智逸一路走一路想，来到县衙时柳师爷便迎了上来，“大人，楚大人怎么说？”
赵智逸看了一眼柳师爷，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说，你准备准备把仓库里的‘米粮’发下去吧。”
“大人！可那些东西以往都是给牲畜吃的呀！”柳师爷咬着牙低声道，这糠吃一两天无事，日子久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我能不知道吗？可能怎么办，不吃这个就饿死，现在能保住命就行了。”赵智逸一甩袖子整个人瘫坐在太师椅上。
柳师爷看着心意已决，不想再努力的赵智逸，握紧了拳头，犹豫再三，欲言又止，最后道，“我这就去办。”
赵智逸抬起眼看着柳师爷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内心也是很不好受。
他未曾忘记十几年前自己为官第一日立下的誓言，做一个为民的好官。可是他也要是个官才能做到呀，他要是不上三皇子和楚镰这条船，谁知道明日自己会在哪里，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还在不在。
“唉，能活下去就行。”我也是不想的。
……
从古至今，这些一辈子勤勤恳恳的老百姓只要还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一定会安安分分，所以在他们发现自己领到的粮食是米糠时，他们抱怨，他们诅咒，他们哭天抢地，可他们也就是只能做到这一步。
段衍和楚一方看着眼前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体孱弱的人身体晃晃悠悠地排着望不到头的队伍，还不容易排到了却只是领了几个米糠做的饼，心头就是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他们用其他吃食跟一个老人换过一个饼尝过，根本吞都吞不下去，最后吐出来了。
段衍怒火中烧地将手中的饼扔在地上，怒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是给人吃的吗？真是蛀虫！”
这时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孩冲了过来，段衍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楚一方急忙扶住人。
段衍惊魂未定地看向冲过来的男孩，只见他捡起自己扔掉的饼就跑。
段衍喊了一声，那孩子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怕他们两个要回这个饼，跑得更快了。
段衍心中一阵酸涩，最后将视线从那小孩瘦弱的背影上移开，他的心情很沉重，握紧了拳头道，“我们走吧。”
回到客栈，段衍缓缓坐了下来，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一方倒了一杯茶递到段衍面前，见他没反应，目光没有一点焦距，又拿起他的手，将茶杯递到他手中。
段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到楚一方担心地看着自己，扯起嘴角道，“没事，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能对别人的苦痛如此的视而不见，自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让其他人在生存边缘苦苦挣扎。”
段衍的笑难看得紧，楚一方想让他不想笑就别笑，最终却只是握着段衍的手紧了紧，想给对方力量。
段衍感受着楚一方的力量，心中好受了不少。
随后楚一方松开了手，掏出纸笔写道：
我们已经沿路已经买下了不少的粮食，这会儿已经可以寄信让他们送来了。
“是，可是如今没有朝廷的粮食，只靠我们买的那些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之前他们从段家村出发特意绕了好几个受灾并不严重的地方买了粮食，与粮铺老板说好等自己的信寄到就差人送过来。到时候就给他们剩下来的钱。
所以我们得把事情闹大。
段衍看了楚一方写的字，赞同地点头，“可是这些百姓再淳朴不过，只要有一线生机能活下去，他们就能忍受委屈，不闹事。”
段衍皱着眉很苦恼。安分的百姓是上位者最愿意看到的，可是却少有人真正替他们着想。
第二批粮食应该也快送到了，我们雇些人将这些粮食给抢了。
楚一方慢慢写下字，段衍看了后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抢这些糠。
楚一方轻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继续写
这些受苦的人不愿意闹大，我们就让别人闹大。不用真去抢，只要让人去将那些布袋捅破，让天下人知道朝廷赈灾送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成。
“可是，这种事要找谁，如果真被抓到了怎么办？”段衍有些担心，有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险吗？
楚一方曲起食指勾了下段衍的鼻子，无声说道：我有认识的人。
段衍有些好奇，歪了下脑袋。
楚一方便将自己往年的经历一一写来。
原来在楚一方定居在段家村之前，他与楚母一直也是以做生意为生。
有次楚一方去邻镇买货，在赶山路时听到路边草丛里有人在呻吟。他上前查看，发现有一男子身受重伤，他看到了楚一方挣扎着张开了嘴，“救……救我……”
楚一方没有犹豫就救了人。
那人伤好后跟楚一方讲自己是这山里的山贼头子，名唤楚大熊。那日他遭自己山寨中的奸人暗算，好不容易拖着伤重的身子到了官道上就再没力气，原本以为会至此命丧黄泉，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能活下来。
楚大熊在回到山寨后，重新掌握了权利，还特意送来许多东西感谢楚一方。
楚一方拒绝了。
楚大熊便做了承诺，他们两人都姓楚，也算是有缘分，日后楚一方若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只要他还活着，一定会赶来帮忙。
段衍看完楚一方写的字，感叹道，“原来楚大哥你还有这样的经历，怎么往日没听你提起过？”
我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所以来到段家村以后渐渐也就忘了这回事，可是这次正是可以找他帮忙。他与官兵打过多次交道，朝廷也多次想要剿灭他的山寨却都没有成功，想来也是有本事的，不需要担心他会不会被抓住。
“那这么说来，这个楚大熊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那楚大哥，你要怎么找他呢？”
写信给他。当日他给了我一件信物，这次出来我就带在了身上。
楚一方写好字便站起身走到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行礼，从里面掏出一把匕首。
段衍接过匕首，发现匕首的外壳磨损地厉害，看着平平无奇，可抽出刀刃，寒光乍现。
段衍反复打量了手中的匕首，赞道，“真是一把好刀。”
他抬起头望着楚一方眼中放光，问道，“楚大哥，我很好奇，那个楚大熊会武功吗？能飞檐走壁吗？可以以一敌百吗？”
之前段衍身边的人都是在地里耙食的庄稼汉或者是读书人，唯有一个楚大哥看上去也只是身强体壮了一些。这突然发现楚大哥认识山贼，不由地想到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不少山贼也是武功高强。他实在是想知道，古时候是不是有武功。
楚一方被段衍一连串的问句给问懵了，等反应过来，看着段衍一眨一眨的眼睛，笑了，真是可爱。
他会一些拳脚功夫，比一般人身体灵便一些，但是飞檐走壁是做不到的，以一敌十或许可以，以一敌百却是太过为难他了。而且至今我也没听说过有谁能飞檐走壁，以一敌百的。
楚一方打破了段衍的幻想，他有气无力地放下手中的匕首，失望地道，“好吧。看来这不是个武侠的世界。”
楚一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失望，只能抚着对方的头发以示安慰。
段衍下意识地用脑袋蹭了蹭后拿下了楚一方的手，道，“楚大哥，你先写信吧，早日将信寄出去。”
楚一方点点头，开始写信。
楚大熊收到信。看到信封上写的楚一方时时吃了一惊，这么多年过去，当年救了自己的人可是第一次找自己帮忙。
他有些怀念地拿起匕首把玩，将信扔给了一边识字的兄弟，“念。”
等听完小弟念的信，楚大熊笑了，“我这个恩公倒是有意思。”
“大哥，这信封里还有一张银票。”小弟将银票拿出来递给了楚大熊。
楚大熊将叠好的银票抖开，看到面值竟然是千两的。
他将银票重新丢回给小弟，道，“你写一封信就说我答应了，把这银票也寄回去。”
小弟双手接住银票，看到上面的数字后，心疼地道，“这钱真不要啊？整整一千两呢！”
楚大熊冲他啐了一口唾沫，“德性，没见过钱是吧。找你大哥帮忙的是恩人，恩人的事能收钱吗？”
小弟擦了擦脸，小声嘀咕，“可不是没看过这么大的银票吗……”
“你说什么？”
“没没没，我说我去写信，写信。”说完拔腿就跑。
楚大熊继续转匕首，“跑得到是快，还真以为我没听见。”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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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智逸一路走一路想，来到县衙时柳师爷便迎了上来，“大人，楚大人怎么说？”
赵智逸看了一眼柳师爷，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说，你准备准备把仓库里的‘米粮’发下去吧。”
“大人！可那些东西以往都是给牲畜吃的呀！”柳师爷咬着牙低声道，这糠吃一两天无事，日子久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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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智逸抬起眼看着柳师爷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内心也是很不好受。
他未曾忘记十几年前自己为官第一日立下的誓言，做一个为民的好官。可是他也要是个官才能做到呀，他要是不上三皇子和楚镰这条船，谁知道明日自己会在哪里，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还在不在。
“唉，能活下去就行。”我也是不想的。
……
从古至今，这些一辈子勤勤恳恳的老百姓只要还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一定会安安分分，所以在他们发现自己领到的粮食是米糠时，他们抱怨，他们诅咒，他们哭天抢地，可他们也就是只能做到这一步。
段衍和楚一方看着眼前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体孱弱的人身体晃晃悠悠地排着望不到头的队伍，还不容易排到了却只是领了几个米糠做的饼，心头就是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他们用其他吃食跟一个老人换过一个饼尝过，根本吞都吞不下去，最后吐出来了。
段衍怒火中烧地将手中的饼扔在地上，怒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是给人吃的吗？真是蛀虫！”
这时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孩冲了过来，段衍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楚一方急忙扶住人。
段衍惊魂未定地看向冲过来的男孩，只见他捡起自己扔掉的饼就跑。
段衍喊了一声，那孩子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怕他们两个要回这个饼，跑得更快了。
段衍心中一阵酸涩，最后将视线从那小孩瘦弱的背影上移开，他的心情很沉重，握紧了拳头道，“我们走吧。”
回到客栈，段衍缓缓坐了下来，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一方倒了一杯茶递到段衍面前，见他没反应，目光没有一点焦距，又拿起他的手，将茶杯递到他手中。
段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到楚一方担心地看着自己，扯起嘴角道，“没事，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能对别人的苦痛如此的视而不见，自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让其他人在生存边缘苦苦挣扎。”
段衍的笑难看得紧，楚一方想让他不想笑就别笑，最终却只是握着段衍的手紧了紧，想给对方力量。
段衍感受着楚一方的力量，心中好受了不少。
随后楚一方松开了手，掏出纸笔写道：
我们已经沿路已经买下了不少的粮食，这会儿已经可以寄信让他们送来了。
“是，可是如今没有朝廷的粮食，只靠我们买的那些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之前他们从段家村出发特意绕了好几个受灾并不严重的地方买了粮食，与粮铺老板说好等自己的信寄到就差人送过来。到时候就给他们剩下来的钱。
所以我们得把事情闹大。
段衍看了楚一方写的字，赞同地点头，“可是这些百姓再淳朴不过，只要有一线生机能活下去，他们就能忍受委屈，不闹事。”
段衍皱着眉很苦恼。安分的百姓是上位者最愿意看到的，可是却少有人真正替他们着想。
第二批粮食应该也快送到了，我们雇些人将这些粮食给抢了。
楚一方慢慢写下字，段衍看了后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抢这些糠。
楚一方轻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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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种事要找谁，如果真被抓到了怎么办？”段衍有些担心，有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险吗？
楚一方曲起食指勾了下段衍的鼻子，无声说道：我有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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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熊在回到山寨后，重新掌握了权利，还特意送来许多东西感谢楚一方。
楚一方拒绝了。
楚大熊便做了承诺，他们两人都姓楚，也算是有缘分，日后楚一方若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只要他还活着，一定会赶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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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所以来到段家村以后渐渐也就忘了这回事，可是这次正是可以找他帮忙。他与官兵打过多次交道，朝廷也多次想要剿灭他的山寨却都没有成功，想来也是有本事的，不需要担心他会不会被抓住。
“那这么说来，这个楚大熊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那楚大哥，你要怎么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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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方写好字便站起身走到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行礼，从里面掏出一把匕首。
段衍接过匕首，发现匕首的外壳磨损地厉害，看着平平无奇，可抽出刀刃，寒光乍现。
段衍反复打量了手中的匕首，赞道，“真是一把好刀。”
他抬起头望着楚一方眼中放光，问道，“楚大哥，我很好奇，那个楚大熊会武功吗？能飞檐走壁吗？可以以一敌百吗？”
之前段衍身边的人都是在地里耙食的庄稼汉或者是读书人，唯有一个楚大哥看上去也只是身强体壮了一些。这突然发现楚大哥认识山贼，不由地想到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不少山贼也是武功高强。他实在是想知道，古时候是不是有武功。
楚一方被段衍一连串的问句给问懵了，等反应过来，看着段衍一眨一眨的眼睛，笑了，真是可爱。
他会一些拳脚功夫，比一般人身体灵便一些，但是飞檐走壁是做不到的，以一敌十或许可以，以一敌百却是太过为难他了。而且至今我也没听说过有谁能飞檐走壁，以一敌百的。
楚一方打破了段衍的幻想，他有气无力地放下手中的匕首，失望地道，“好吧。看来这不是个武侠的世界。”
楚一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失望，只能抚着对方的头发以示安慰。
段衍下意识地用脑袋蹭了蹭后拿下了楚一方的手，道，“楚大哥，你先写信吧，早日将信寄出去。”
楚一方点点头，开始写信。
楚大熊收到信。看到信封上写的楚一方时时吃了一惊，这么多年过去，当年救了自己的人可是第一次找自己帮忙。
他有些怀念地拿起匕首把玩，将信扔给了一边识字的兄弟，“念。”
等听完小弟念的信，楚大熊笑了，“我这个恩公倒是有意思。”
“大哥，这信封里还有一张银票。”小弟将银票拿出来递给了楚大熊。
楚大熊将叠好的银票抖开，看到面值竟然是千两的。
他将银票重新丢回给小弟，道，“你写一封信就说我答应了，把这银票也寄回去。”
小弟双手接住银票，看到上面的数字后，心疼地道，“这钱真不要啊？整整一千两呢！”
楚大熊冲他啐了一口唾沫，“德性，没见过钱是吧。找你大哥帮忙的是恩人，恩人的事能收钱吗？”
小弟擦了擦脸，小声嘀咕，“可不是没看过这么大的银票吗……”
“你说什么？”
“没没没，我说我去写信，写信。”说完拔腿就跑。
楚大熊继续转匕首，“跑得到是快，还真以为我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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