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这是不是弄错了
楚镰带着赈灾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牧阳镇。
牧阳镇的县令，赵智逸早早就亲自来到城门口等候。
在看到楚镰精致华丽的马车越来越近后，赵智逸赶忙上前。
“楚大人，一路辛苦。”赵智逸躬身拱手行礼，等着坐在马车里的楚镰出面。
楚镰掀开车窗上的帘布，只露出一个线条优美的下巴，“都是为陛下分忧，谈何辛苦。”
“是是是。”赵智逸连连点头，“大人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自然不怕辛苦。”
“好了，闲话回去再叙。”楚镰放下了帘布。
赵智逸让开位置，等楚镰的马车进了城门，自己才上了马车。
进了城门，城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粮食身上。他们早前就知道朝廷会派粮下来，所以他们才能坚持到现在没有做出打劫抢粮之事。
百姓们站在道路两侧看着官兵押送着一车车粮食，内心很是激动。
“终于有粮食了！终于有粮食了！”
“我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
一些人推攘着都要冲到了送粮队伍里，被官兵一把给推远了，抽出刀，高声道，“闲人莫近！”
声音洪亮，面容威严，想趁乱抢点粮食的人瞬间就安分了。
可他们还是挤挤攘攘地跟着送粮队伍到了县衙门口。
赵智逸率先下了马车，恭敬地等着楚镰下马车。
“楚大人，县衙到了。”
驾车的护卫垂着脑袋打开车门，等着楚镰出来。
楚镰的面一露，楚一方捏着段衍的手就一紧。
这个人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原本以为见到他内心不会有半点波澜……却是高看了自己。
段衍被捏痛了，却没有提醒楚一方，他知道对方这个时候内心情绪非常复杂。
段衍来到古代后，视力好了许多，之前的身子可是戴着好几百度的眼镜，这会儿虽然距离有些远，段衍依然看清楚了楚镰的脸。
他再抬头看了一眼楚一方的面部轮廓，确实与对方很是相像。
明眼人一看就会认出他们两个的关系。
楚镰下了马车后，随意在人群中瞥了一眼。
在他的视线即将扫到楚一方时，楚一方立即垂下了头，又侧了身子躲在其他人后面。他们还不能让楚镰发现。
楚镰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那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平白污了自己的眼睛。
“大人大人，这粮食何时会发呀？”
“大人！”
“大人！”
……
看着楚镰和赵智逸头也不回地向县衙里走去，许多人都想冲上去问问何时会开始分发粮食，可是县衙门口站着一个个衙役，脚步踟蹰了许久，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慢慢关闭的大门里。
段衍和楚一方见楚镰进了县衙，也没有心思继续待在这里。
两个人挤出了人群，回头看看，大部分的人还是挤在县衙台阶下。
一天没有发到粮食，他们一天的心就不会安稳。
“这一车车这么多辆都装着粮食，难道他真是来赈灾的？”段衍边走边道。
刚他们也是一路跟着来到县衙，顺便数了数，一共有上百辆马车，每辆车架上都放着十几袋粮食。而且这还是第一批运到的粮食，接下来还有几次。
如果是这样，牧阳镇的人就能撑过这段日子了。
楚一方和段衍虽然想拉楚镰下马，可是若是受灾的人能得到妥善安置，他们也愿意暂时放下自己的恩怨。
晚上，赵府设宴。
“楚大人，下官一直仰慕大人，今日得见，内心激动不已，下官敬您一杯。”赵智逸亲自给楚镰斟酒，随后端起自己的酒杯，“下官干了，您随意。”
楚镰随意沾了沾唇，就放下了酒杯。
赵智逸也不在意，只又给自己倒满酒，“楚大人，粥棚下官早已搭好，如今赈灾粮食到了，明日我们就可以施粥了。”
粮食到了，赵智逸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为官多年，空有野心，却没能力，一直半死不活，可是对牧阳镇的百姓却是还算真心实意。
“嗯，赵大人体恤百姓，皇上知道了必定会龙心大悦，本官会在皇上面前多为你美言几句。”楚镰夹了一筷子菜尝了一口，赞道，“你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
“大人喜欢就多吃一点。”赵智逸打了个手势，对管家道，“叫厨房再上几个拿手菜。”
“是。”管家领命退下。
这一顿饭吃了不短的时间，等两人酒酣饭足都有些晕晕乎乎了。
赵智逸比楚镰喝得更多，虽然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可在送走楚镰后还记得吩咐师爷去为明天的赈灾做好准备。
师爷柳汝予领了命当夜就唤了人一起去库房清点粮食，可他一打开今日运送来的布袋，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猛地睁大。
随后打开几袋都是一样的情形。
“师爷，这……”跟着来的衙役也是被眼前的给惊到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先把口子封回去。”柳师爷双手握在一起摩挲片刻道。
几人退出了库房，要离开时柳师爷道，“此事先不要声张。”
“是。”
柳师爷不敢耽搁立即去找赵智逸，可赵智逸喝醉了酒一时醒不过来，柳师爷没有办法只好回去了。回去后，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一点点亮白起来。
他爬起来就又去找牧阳镇的主心骨。
这次来，赵智逸正好醒来了。
他听到下人通报柳师爷在屋外等着，锤了锤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他这么早来做什么？让他进来吧。”
柳师爷进到里屋，看到县令正双手张开让侍女伺候着穿衣服，便恭敬地等在一边。
赵智逸看了他一眼，皱着眉问，“怎么脸色如此难看？这么早来有何事？”
柳师爷看了一眼伺候的侍女欲言又止，赵智逸与他共事多年，知道是重大之事，便挥了挥手，“下去吧。”
侍女福了福身退下了，走之前把门也给带上。
赵智逸自己系着腰带，“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大人，我昨日听您的吩咐去为今日赈灾一事做准备，哪知，哪知我们打开布袋时发现里面装得都不是大米，而是糠！”柳师爷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昨天见到的汇报给赵智逸。
赵智逸一听，系腰带的手一松，腰带都掉了下来，抓着柳师爷的手，皱紧了眉头，“此话当真？！”
“大人，我怎么敢在此事上胡说！”柳师爷郑重地点头。
“我知道了。”赵智逸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
赵府书房。
“楚大人，这从粮食，您看是不是有可能带错了？”赵智逸一边给楚镰斟茶一边小心地问道。
楚镰接过赵智逸递来的茶，浅啜一口，赞道，“好茶。”
他放下茶盏，随意看了一眼赵智逸，轻笑道，“何出此言？”
“这……下官发现大人带来的不是米粮，而是糠，是不是有人欺上瞒下，蒙蔽了大人。”赵智逸看着楚镰的脸色，斟酌着词句道，“这事是不是要上报朝廷，让皇上知道？”
楚镰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赵大人，一定是在说笑吧，明明都是白花花的大米，怎么会是糠呢？”
“楚大人，这是下官亲眼所见。如果百姓们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粮食是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赵大人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因为太过激动，胡子都一抖一抖。
楚镰站起身走到赵智逸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声音轻柔，“百姓知道什么，他们只要填饱肚子，能活下去就行。你可知道为了这弄这些糠，费了我多少的时间。这一斤米可以换五斤糠，我这不是让更多人可以活下去吗？”
“可是……”赵智逸还想说什么，楚镰一按他的肩膀，身子弯了下来，贴在对方耳边道，“赵大人，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还治不住自己辖域内的百姓吗？这次赈灾结束，本官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好好替赵大人说话。三皇子对赵大人也是很欣赏，说赵大人如此人品，屈居在牧阳镇，可惜了……”
最后的音拖得很长，像是楚镰真在为对方感到惋惜。
赵智逸听完身子却是一抖，他知道对方是在拉自己下水，这每一句话背后都有着深意。
“赵大人，今日是不是要去给百姓发粮食了？我多日来日夜兼程赶路，身子有些乏了，还没恢复好，你忙去吧。百姓们都在等着你。”楚镰朝自己的随从点了下头，自己重新坐下，随从会意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大人，请。”
赵智逸脑子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出了房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楚镰正端着茶盏往自己嘴边送，余光瞟到了赵智逸在看自己，放下了茶盏，勾着唇角，抬起手挥了挥。
赵智逸咬着牙，艰难地调动面部肌肉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后转身走了。
楚镰看着赵智逸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哼笑一声，尝了一口杯中的茶，“啧”了一声道，“茶冷了，换杯新的。”
“是。”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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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阳镇的县令，赵智逸早早就亲自来到城门口等候。
在看到楚镰精致华丽的马车越来越近后，赵智逸赶忙上前。
“楚大人，一路辛苦。”赵智逸躬身拱手行礼，等着坐在马车里的楚镰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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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赵智逸连连点头，“大人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自然不怕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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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站在道路两侧看着官兵押送着一车车粮食，内心很是激动。
“终于有粮食了！终于有粮食了！”
“我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
一些人推攘着都要冲到了送粮队伍里，被官兵一把给推远了，抽出刀，高声道，“闲人莫近！”
声音洪亮，面容威严，想趁乱抢点粮食的人瞬间就安分了。
可他们还是挤挤攘攘地跟着送粮队伍到了县衙门口。
赵智逸率先下了马车，恭敬地等着楚镰下马车。
“楚大人，县衙到了。”
驾车的护卫垂着脑袋打开车门，等着楚镰出来。
楚镰的面一露，楚一方捏着段衍的手就一紧。
这个人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原本以为见到他内心不会有半点波澜……却是高看了自己。
段衍被捏痛了，却没有提醒楚一方，他知道对方这个时候内心情绪非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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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一看就会认出他们两个的关系。
楚镰下了马车后，随意在人群中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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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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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牧阳镇的人就能撑过这段日子了。
楚一方和段衍虽然想拉楚镰下马，可是若是受灾的人能得到妥善安置，他们也愿意暂时放下自己的恩怨。
晚上，赵府设宴。
“楚大人，下官一直仰慕大人，今日得见，内心激动不已，下官敬您一杯。”赵智逸亲自给楚镰斟酒，随后端起自己的酒杯，“下官干了，您随意。”
楚镰随意沾了沾唇，就放下了酒杯。
赵智逸也不在意，只又给自己倒满酒，“楚大人，粥棚下官早已搭好，如今赈灾粮食到了，明日我们就可以施粥了。”
粮食到了，赵智逸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为官多年，空有野心，却没能力，一直半死不活，可是对牧阳镇的百姓却是还算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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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喜欢就多吃一点。”赵智逸打了个手势，对管家道，“叫厨房再上几个拿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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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智逸比楚镰喝得更多，虽然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可在送走楚镰后还记得吩咐师爷去为明天的赈灾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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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师爷进到里屋，看到县令正双手张开让侍女伺候着穿衣服，便恭敬地等在一边。
赵智逸看了他一眼，皱着眉问，“怎么脸色如此难看？这么早来有何事？”
柳师爷看了一眼伺候的侍女欲言又止，赵智逸与他共事多年，知道是重大之事，便挥了挥手，“下去吧。”
侍女福了福身退下了，走之前把门也给带上。
赵智逸自己系着腰带，“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大人，我昨日听您的吩咐去为今日赈灾一事做准备，哪知，哪知我们打开布袋时发现里面装得都不是大米，而是糠！”柳师爷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昨天见到的汇报给赵智逸。
赵智逸一听，系腰带的手一松，腰带都掉了下来，抓着柳师爷的手，皱紧了眉头，“此话当真？！”
“大人，我怎么敢在此事上胡说！”柳师爷郑重地点头。
“我知道了。”赵智逸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
赵府书房。
“楚大人，这从粮食，您看是不是有可能带错了？”赵智逸一边给楚镰斟茶一边小心地问道。
楚镰接过赵智逸递来的茶，浅啜一口，赞道，“好茶。”
他放下茶盏，随意看了一眼赵智逸，轻笑道，“何出此言？”
“这……下官发现大人带来的不是米粮，而是糠，是不是有人欺上瞒下，蒙蔽了大人。”赵智逸看着楚镰的脸色，斟酌着词句道，“这事是不是要上报朝廷，让皇上知道？”
楚镰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赵大人，一定是在说笑吧，明明都是白花花的大米，怎么会是糠呢？”
“楚大人，这是下官亲眼所见。如果百姓们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粮食是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赵大人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因为太过激动，胡子都一抖一抖。
楚镰站起身走到赵智逸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声音轻柔，“百姓知道什么，他们只要填饱肚子，能活下去就行。你可知道为了这弄这些糠，费了我多少的时间。这一斤米可以换五斤糠，我这不是让更多人可以活下去吗？”
“可是……”赵智逸还想说什么，楚镰一按他的肩膀，身子弯了下来，贴在对方耳边道，“赵大人，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还治不住自己辖域内的百姓吗？这次赈灾结束，本官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好好替赵大人说话。三皇子对赵大人也是很欣赏，说赵大人如此人品，屈居在牧阳镇，可惜了……”
最后的音拖得很长，像是楚镰真在为对方感到惋惜。
赵智逸听完身子却是一抖，他知道对方是在拉自己下水，这每一句话背后都有着深意。
“赵大人，今日是不是要去给百姓发粮食了？我多日来日夜兼程赶路，身子有些乏了，还没恢复好，你忙去吧。百姓们都在等着你。”楚镰朝自己的随从点了下头，自己重新坐下，随从会意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大人，请。”
赵智逸脑子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出了房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楚镰正端着茶盏往自己嘴边送，余光瞟到了赵智逸在看自己，放下了茶盏，勾着唇角，抬起手挥了挥。
赵智逸咬着牙，艰难地调动面部肌肉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后转身走了。
楚镰看着赵智逸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哼笑一声，尝了一口杯中的茶，“啧”了一声道，“茶冷了，换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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