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大晒之后
段衍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期待一场雨，日盼夜盼，可天空还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山泉已经干涸，在段家村流淌而过的那条河的水位也越来越低，水车和翻车都已经无用，为了保持庄稼对水的需求，只能够选择人力提水。
段衍不顾楚一方的反对，执意要与对方一起提水。
楚一方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一大早村子里不少人都在提水浇地，保持庄稼的活性。
“段小子，你不行呀，提的水都还没有我一个老头子多。”段大叔左手一个桶，右手一个桶，步伐稳健地追上了走在前方的段衍。
段衍听到段大叔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木桶，正好歇歇脚。
“段叔，您老当益壮，我怎么跟您比。”段衍侧了身子，让段大叔先过。
“哈哈哈哈哈哈，段小子优点很多，最大的优点我看就是会说话。”段大叔也放下了手中的木桶跟段衍聊了起来。
“我们最近的水车、翻车等都不好卖了，水都没了，哪还用这些灌溉的工具。大家都忧心再不下雨，庄稼会死光。”
段衍听了段大叔的话，心头也在发愁：“是呀，这还不下雨，我们村里的河怕是也要干了。”
话音落下，两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山下哺育了一代又一代段家人的河，半响未曾开口说话。
“哎呀，你们堵在路上干啥，别人不好过了。”一位大叔担着两桶水上来，发现路被堵住了，口气便有些差了。
待发现是段衍后，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便收敛了：“段秀才，是提累了吗？要不大叔等下回来帮你？”
段衍挡了路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脸都要红了，忙道：“叔，真是抱歉，我这就走。”
说完又转头对段大叔道：“那段叔，你先走吧。”
段大叔点点头率先走了，段衍紧跟而上。
来回几趟后，段衍在山脚找了个石头坐下，喘着粗气，背已经湿透了，回去得换件衣服。
楚一方从山上下来，看到段衍满脸通红坐在一边休息，便向对方走去。
段衍原本盯着地上干枯的草神游四方，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熟悉的手，手里还捏着一个水袋。
“楚大哥！”
段衍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楚一方。
他笑着接过递到自己眼前的水袋，喝了两口又递回去给楚一方。
楚一方顺势也喝了两口。
快好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在这坐着吧。
楚一方掏出手帕给段衍擦了擦汗，然后拿出纸笔写道。
段衍点点头，他确实是没有力气了，再提也提不动。
楚一方看着明明已经二十出头，仰着脸乖巧地看向自己时一如他第一次见到的模样。脸上绽开了笑意，这个人永远都是他爱的样子。
段衍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对方怎么在自己面前出着神，还忽然笑得这么好看：“楚大哥？”
楚一方回了神，收敛了笑意，耳朵莫名地红了红。
他拍了拍段衍的脑袋，示意对方乖乖在这等着。
段衍很听话地坐在石头上等着楚一方。
楚一方动作很快，没让段衍等多久就提着两个空桶回来了。
段衍见到楚一方的身影就从石头上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等着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回去的路上，段衍看了眼即将见底的鱼塘，里头的两指头大的小鱼在浅浅的水里挣扎着生存，皱着眉道：“幸好上一批的大鱼在前两个月卖了，要不然这会儿可能要死不少，我们会损失不少钱。”
楚一方空着的手捏了捏段衍的后脖颈，以示安慰。
到了家里，段衍洗了两根黄瓜，与楚一方一人一根分了。
踏云见到他们回来，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尾巴就当打招呼了。
段衍看踏云的样子，笑出了声：“踏云大概是真被这鬼天气折磨疯了。”
说完又咬了一口手上的黄瓜，味道真好。
等啃完最后一口，段衍走进屋里，扒拉了两下踏云的毛，这么厚，肯定热。
他抬起头对楚一方提议：“楚大哥，我们把踏云的毛剪了吧，这样不就凉快多了！”
楚一方听到段衍的话，目光与踏云相对，又扫了一眼它身上的毛，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它可能不喜欢自己没毛的样子
他将自己的想法写给段衍看。
可段衍觉得为了踏云的身体健康，觉得剪点毛不是问题。
于是他站起身进屋挑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出来。
踏云舔了舔自己的鼻子，站起身，它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段衍将握着剪刀的手背在身后，另只手向踏云招了招，脸上的笑容非常的真诚：“踏云呀，快过来，我们今天来换个造型。”
踏云不受骗，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段衍将剪刀放到屁股底下，坐在了石阶上。
他两手空空地招手：“踏云，你看，我手中什么都没有。”
踏云的眼珠子转了转，确实没看到东西了，犹豫了会儿慢慢上前。
在踏云贴上段衍的时候，段衍双脚迅速地圈住了踏云的身子，左手圈住了踏云的脖子，右手拿出了剪刀：“哈哈，这下你逃不掉了吧。”
踏云拼命挣扎，可段衍铁了心要给它剪毛度过这个炎热的夏天，所以也用了全身的力气。
最终还是踏云落败，不是它逃不开，而是不想伤了段衍。
它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段衍罪恶的双手。
可踏云放弃挣扎后，段衍的良心却回来了，他想了想丢掉剪刀：“为了防止你待会儿离家出走，我还是算了吧。”
段衍扔掉了手中的剪刀，以指为梳，梳理了下踏云的毛发。踏云睁开了眼睛，讨好地舔了舔段衍的手。
楚一方见闹剧结束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孩子气。
他从屋子一侧走向后院，鸡舍就在那里。
今天应该有几个蛋，他得去捡起来，要不然又要孵出小鸡来。
段衍逗着踏云，看着楚一方拿了好几个鸡蛋出来道：“最近咱家的鸡好能生，我们好像有一罐子鸡蛋了吧。”
楚一方点点头。
“我们一下子也吃不掉，要不腌咸鸡蛋吧。”段衍想了想提议。
楚一方没有意见。
腌蛋很方便，只要在水里放足够的盐，然后小心地将鸡蛋放进去，最后再将罐子的口封上就行。
腌好鸡蛋，午饭时间也到了。
段衍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楚一方知道最近太热，段衍吃不下。可对方已经瘦了不少，所以只能好好劝着，让他能在吃一点。
段衍被楚一方哄得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好让对方担心，只能硬逼着自己又吃了一点。
吃完饭，消会儿食，两人就进屋睡午觉了。
午觉醒来又是一身粘腻，楚一方打了水让两人擦身子。
段衍看着楚一方没一桶水打上来都只有三分之二，不像以前满满一桶，他知道水井里的水又浅了不少。
“再这样下去，别说庄稼了，我们都没有水吃了。”段衍抹了一把脸，叹道。
段衍将抹布扔进盆里搓洗了一下再拧干，又擦了擦身子：“楚大哥，我们明天去趟镇上，家里一些调味品要添置了，再买两个大缸，以防万一。我们家的缸还是少了点，也不够大。”
楚一方接过段衍手中的抹布，帮他擦着后背，目光微沉。
无论如何，他都会照顾好眼前这人。
第二日很早，段衍就被楚一方喊了起来。
他在床上翻滚了半天，终于坐了起来。
外边的天虽然已经很明亮，段衍却知道这只是假象，现在一定还很早！
可有什么办法呢，再迟会更热，路上他可能都受不住。
为了遮阳，楚一方和段衍商量着就驾马车，而不是牛车。水缸到时候让店家送过来，额外给些钱就行。
赚钱就是为了享受，要不然赚这么多钱做什么。
到了六合镇，阳光已经很猛烈，幸好段衍和楚一方带了斗笠。
段衍拿着斗笠下了马车，递给楚一方一个，两个人就带着斗笠走在六合镇的街上。
段衍买调味品已经习惯去那家最大的杂货店买，老板也会时不时抹个零头。
两个人合作地很愉快。
买了水缸，商量好让店家送到段家村，段衍给了钱就和楚一方离开了商铺。
“两位好心人，请大发慈悲给个铜板吧……”段衍他们刚出了门，就有两个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男人围了上来。
楚一方皱着眉护住段衍，如猎鹰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个人，让那两个人下意识瑟缩了下，可他们实在是饿惨了，依旧围着楚一方和段衍。
商铺里的掌柜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忙跑出来：“干什么，干什么，赶紧离开。”
掌柜身材更加壮硕，面容也很凶恶，两个讨饭的虽然心有不甘，可也只能跑走，跑远了些后又停下来偷偷观察段衍他们。
“掌柜的，我们刚一路过来看到不少乞丐，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多？”段衍看了一眼刚刚的两人，向掌柜地打探。
“他们是牧阳镇来的流民。大晒后，牧阳镇的灾情已经控制不住了，不少人已经开始流离失所。”掌柜客气地回道。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段衍眉头紧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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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泉已经干涸，在段家村流淌而过的那条河的水位也越来越低，水车和翻车都已经无用，为了保持庄稼对水的需求，只能够选择人力提水。
段衍不顾楚一方的反对，执意要与对方一起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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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村子里不少人都在提水浇地，保持庄稼的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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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衍听到段大叔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木桶，正好歇歇脚。
“段叔，您老当益壮，我怎么跟您比。”段衍侧了身子，让段大叔先过。
“哈哈哈哈哈哈，段小子优点很多，最大的优点我看就是会说话。”段大叔也放下了手中的木桶跟段衍聊了起来。
“我们最近的水车、翻车等都不好卖了，水都没了，哪还用这些灌溉的工具。大家都忧心再不下雨，庄稼会死光。”
段衍听了段大叔的话，心头也在发愁：“是呀，这还不下雨，我们村里的河怕是也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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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们堵在路上干啥，别人不好过了。”一位大叔担着两桶水上来，发现路被堵住了，口气便有些差了。
待发现是段衍后，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便收敛了：“段秀才，是提累了吗？要不大叔等下回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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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方掏出手帕给段衍擦了擦汗，然后拿出纸笔写道。
段衍点点头，他确实是没有力气了，再提也提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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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段衍的脑袋，示意对方乖乖在这等着。
段衍很听话地坐在石头上等着楚一方。
楚一方动作很快，没让段衍等多久就提着两个空桶回来了。
段衍见到楚一方的身影就从石头上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等着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回去的路上，段衍看了眼即将见底的鱼塘，里头的两指头大的小鱼在浅浅的水里挣扎着生存，皱着眉道：“幸好上一批的大鱼在前两个月卖了，要不然这会儿可能要死不少，我们会损失不少钱。”
楚一方空着的手捏了捏段衍的后脖颈，以示安慰。
到了家里，段衍洗了两根黄瓜，与楚一方一人一根分了。
踏云见到他们回来，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尾巴就当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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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踏云落败，不是它逃不开，而是不想伤了段衍。
它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段衍罪恶的双手。
可踏云放弃挣扎后，段衍的良心却回来了，他想了想丢掉剪刀：“为了防止你待会儿离家出走，我还是算了吧。”
段衍扔掉了手中的剪刀，以指为梳，梳理了下踏云的毛发。踏云睁开了眼睛，讨好地舔了舔段衍的手。
楚一方见闹剧结束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孩子气。
他从屋子一侧走向后院，鸡舍就在那里。
今天应该有几个蛋，他得去捡起来，要不然又要孵出小鸡来。
段衍逗着踏云，看着楚一方拿了好几个鸡蛋出来道：“最近咱家的鸡好能生，我们好像有一罐子鸡蛋了吧。”
楚一方点点头。
“我们一下子也吃不掉，要不腌咸鸡蛋吧。”段衍想了想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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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蛋很方便，只要在水里放足够的盐，然后小心地将鸡蛋放进去，最后再将罐子的口封上就行。
腌好鸡蛋，午饭时间也到了。
段衍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楚一方知道最近太热，段衍吃不下。可对方已经瘦了不少，所以只能好好劝着，让他能在吃一点。
段衍被楚一方哄得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好让对方担心，只能硬逼着自己又吃了一点。
吃完饭，消会儿食，两人就进屋睡午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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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衍看着楚一方没一桶水打上来都只有三分之二，不像以前满满一桶，他知道水井里的水又浅了不少。
“再这样下去，别说庄稼了，我们都没有水吃了。”段衍抹了一把脸，叹道。
段衍将抹布扔进盆里搓洗了一下再拧干，又擦了擦身子：“楚大哥，我们明天去趟镇上，家里一些调味品要添置了，再买两个大缸，以防万一。我们家的缸还是少了点，也不够大。”
楚一方接过段衍手中的抹布，帮他擦着后背，目光微沉。
无论如何，他都会照顾好眼前这人。
第二日很早，段衍就被楚一方喊了起来。
他在床上翻滚了半天，终于坐了起来。
外边的天虽然已经很明亮，段衍却知道这只是假象，现在一定还很早！
可有什么办法呢，再迟会更热，路上他可能都受不住。
为了遮阳，楚一方和段衍商量着就驾马车，而不是牛车。水缸到时候让店家送过来，额外给些钱就行。
赚钱就是为了享受，要不然赚这么多钱做什么。
到了六合镇，阳光已经很猛烈，幸好段衍和楚一方带了斗笠。
段衍拿着斗笠下了马车，递给楚一方一个，两个人就带着斗笠走在六合镇的街上。
段衍买调味品已经习惯去那家最大的杂货店买，老板也会时不时抹个零头。
两个人合作地很愉快。
买了水缸，商量好让店家送到段家村，段衍给了钱就和楚一方离开了商铺。
“两位好心人，请大发慈悲给个铜板吧……”段衍他们刚出了门，就有两个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男人围了上来。
楚一方皱着眉护住段衍，如猎鹰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个人，让那两个人下意识瑟缩了下，可他们实在是饿惨了，依旧围着楚一方和段衍。
商铺里的掌柜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忙跑出来：“干什么，干什么，赶紧离开。”
掌柜身材更加壮硕，面容也很凶恶，两个讨饭的虽然心有不甘，可也只能跑走，跑远了些后又停下来偷偷观察段衍他们。
“掌柜的，我们刚一路过来看到不少乞丐，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多？”段衍看了一眼刚刚的两人，向掌柜地打探。
“他们是牧阳镇来的流民。大晒后，牧阳镇的灾情已经控制不住了，不少人已经开始流离失所。”掌柜客气地回道。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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