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_病娇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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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晋阳大长公主正房的门紧紧关着,家中的尊长们在里面商议事情,心腹下人守在廊下,防止有人偷偷窥探,顾惜惜满心焦急地在照壁后面走来走去,几次鼓起勇气想过去敲门,几次又犹豫着停住,没好意思上前。

  他们必定,是在说她和魏谦的事。外祖母和舅舅对他的成见那么深,一开始肯定不会同意的。

  顾惜惜觉得,自己应该当着他们的面,好好替魏谦分辩几句,然而她实在下不定决心,单是在母亲面前诉说心事已经足够让她羞耻了,更何况还有外祖母,还有舅舅和舅妈。

  但她心里,实在又很想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万一有什么误会,她也能心里有数,及时替他说话。

  顾惜惜犹豫着正转过照壁,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罗光世歪着脑袋看她,一脸好奇:“妹妹躲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声些!”顾惜惜吓了一跳,连忙扯住他又躲回照壁后面,低声。

  罗光世瞧瞧正房那边,又瞧瞧她的神色,很快猜出了她想做什么,便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想偷听祖母他们在里头说些什么?”

  顾惜惜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忙:“我才没有!”

  罗光世知长辈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商议顾惜惜的婚事,只不过他以为,是商议他跟顾惜惜的婚事,于是小声说:“你跟我来,我知有个地方能听见他们说话。”

  他掉头往后院的角门走,顾惜惜将信将疑地跟着,出了角门,屋后便是晋阳大长公主素日礼佛的小佛堂,四下里没有人,罗光世忽地停住脚,回头问她:“妹妹,你这些天,没事吧?”

  顾惜惜出事后,家里人虽然没有跟他细说,但他也知必定是大事,否则他们不会急成那样,每天脚不沾地,跑来跑去地想法子。

  素日里伍氏总跟他说,他是清贵的子弟,只管把书念好就行,家中的俗务根本不需他操心,可是事到临头,罗光世才猛然发现,身为一个男人,家里出事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是多么的无能。

  算起来魏谦也没有比他大几岁,可两个人的境况,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说魏谦是饿狼猛虎,他就是羊圈里圈养的羔羊,一旦主人断了食,他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罗光世不禁想到,万一将来家里的长辈有什么闪失,万一顾惜惜再有什么麻烦,难他还这样扎煞着两只手,眼睁睁地看着吗?

  这个想法深深地刺激了他,让他决定,再不能这么糊里糊涂过下去了,他是男人,男人须得顶门立户,让祖母,让父母姐妹,有所依靠才行。

  于是罗光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向顾惜惜说:“妹妹不伤心,若是魏谦欺负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顾惜惜再想不到他会说这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忍不住逗他:“你怎么个不放过法?”

  “杀了他。”罗光世神色严肃,“就算我没有他的能耐,但我总会想出办法,一定杀了他给你讨公!”

  顾惜惜吓了一跳,眼见他神色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隐约竟有了些成年男子的气度,心里不觉很是感慨,低声:“你别想,他对我很好,从来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

  罗光世并不相信,还以为她是害羞不肯说,便:“好妹妹,我听见父亲跟祖母说,马上给咱们两个定亲,从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也不必瞒着我,我一定给你讨公!”

  “谁跟你定亲?你肯定是听错了!”顾惜惜红着脸说,“我也不用你讨什么公,魏谦对我很好,他从来没欺负过我,你不听风就是雨,以后再不准你到处说!”

  “可是,我偷听见父亲跟祖母说,魏谦把你关在地窖里不准出来,”罗光世皱着眉头,心里忧虑不已,“你为什么还替他说话?他把你关在地窖里,也算对你很好吗?”

  “有人想劫持我,他是为了保护我。”顾惜惜解释着,脸上越发羞臊起来,跟母亲说说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告诉罗光世?她为什么一个个跟他们解释这些事!

  不由得一跺脚,嗔:“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别走!”罗光世扯住她,“你不是想知祖母他们说什么吗?佛堂里就能听见。”

  顾惜惜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能抗住诱惑,跟在他身后进了佛堂,罗光世走去靠里放经书香烛的一个暗间,手脚并用推开了一个柜子,压低声音:“这里跟正房的小厅是同一堵墙,你过来听听,应该能听见。”

  顾惜惜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俯身侧耳,果然听见一阵模糊的言语,却是晋阳大长公主的声音:“……惜丫头难真是看上了他?”

  她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连忙又贴近些,正细听时,罗光世却也凑了过来,顾惜惜连忙把他往边上一推,:“你不许听!”

  罗光世也只好在边上站着,想了想问:“他们是不是在说咱们定亲的事?”

  “少胡说,才没有人咱们定亲!”顾惜惜忙,“是说别的事,我的事。”

  “是在说魏谦吧?”罗光世一想起零零碎碎听见的消息,又有些愤愤的,“早知他如今这么蛮横不讲理,当初就不该救他,让他冻死淹死算了!”

  “什么?”顾惜惜听不明白他的意思,问,“你当初什么时候救过他?又是什么冻死淹死?”

  “不是我,是你,”罗光世皱着眉头看她,“当初是你救了他,难你不记得了?”

  顾惜惜大吃一惊,脱口说:“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救过他!”

  “十年前,鸣翠湖,”罗光世看着她,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那年冬天咱们两个偷偷跑去鸣翠湖玩,正好撞见魏谦被十来个小子围着,骂他娘是杀人犯,骂他是小妾养的,后面他跟那些人打了起来,有个小子使招,趁他不防备把他往冰窟窿里推,是你冲出去拽了他一把,他才没掉下去,你那会子还遍地拾石头,帮他打那些人。”

  顾惜惜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突然就闪出一副副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消瘦苍白的男孩,黑沉沉的眼睛,打架时仿佛跟人拼命一般的疯狂,还有她一把拉住他时,他死死盯着她的执拗神情。

  顾惜惜不知这些画面是她真的回想起来了,还是出于想象,只觉得眼睛热热的,心头上酸酸的,怪异到了极点。

  原来如此。

  怪他那么惆怅地说,她不记得他了。

  怪每年的十二月初七日,他都会偷偷回到京城,远远地看她一眼。

  原来如此。

  怪她一直疑惑,仅仅是一纸婚约,他何必对她这么心心念念。

  原来十年之前,他就已经记住了她。

  顾惜惜觉得喉头有点发紧,缓了一下才低声问:“那天,是十二月初七吗?”

  “我记不清了。”罗光世答,“反正是刚进腊月,才下过大雪,鸣翠湖的冰结得很厚。其实我当时也不认识魏谦,不过后面没隔多久,我跟父亲出去的时候在大街上碰见他,父亲指给我看,我才知你在鸣翠湖边救的是他。”

  “原来如此。”顾惜惜喃喃地说。

  她微微闭了眼睛,心里涌起一股隐秘的欢喜。原来,早在十年之前,她与他就已经有这样的羁绊,也难怪十年之后,兜兜转转,到底还是他。

  这天晚上,顾惜惜和罗氏睡在一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忍不住问:“娘,外祖母怎么说?”

  “你外祖母说再等等,”罗氏搂着她,轻声,“日久见人心,一时看着好,未必一直就好,多看看总是没有坏处。”

  更何况魏谦还在东海,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有时间可以认清他的面目。

  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分明也是留了余地了。顾惜惜心中松快了些,又:“今天表哥还问我是不是我们定亲,我跟他说是他弄错了。”

  “嗯,就是这么说吧,”罗氏,“今儿我也把话都说开了,以后你舅舅不会再提这事。”

  她想着女儿的终身,心里柔肠百结,许久才又说:“惜惜,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你的终身大事,娘也尽量希望你能满意,不过惜惜,得把眼睛擦亮些。”

  “娘,我知的,”顾惜惜窝在她怀里,柔声,“我相信他,也相信我的眼光。”

  罗氏叹口气,心说,可真是儿大不由娘!

  五天后,顾惜惜搬回了镇远侯府,也收到了魏谦的第一封信。

  信是突然出现在她卧房的桌子上的,用镇纸压着,封皮上什么也没有写,可顾惜惜一看就知,是他。

  连忙袖了那封信,支走丫鬟,躲在帐子里急急拆开,入眼看见两个字:惜惜。

  原来,他的字是这样的。

  顾惜惜看着那墨色深黑,剑拔弩张的两个字,笑容不觉浮上了两靥。

  外面传来扣门声,三元隔着门回禀:“姑娘,时驸马求见。”

  作者有话说:魏谦:媳妇终于知了。

  魏谦:救命之恩,以身相报。

  魏谦: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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