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瑾妃_跟病娇太监比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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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瑾妃

  延乐宫虽不是金碧辉煌,却也修缮得宜,虽说宫苑偏了些,可胜在幽静,园景秀美,乍看过去,让人很难不耳目一新。

  可是当真走近了瞧,院落又隐隐露出几分残败,拾掇得倒是干净,只有些地方像是被人蓄意破坏过一般,院落角落的梨树枝桠断裂,歪歪斜斜地以木桩支撑着。

  但是宁晚心此时的心思落不在这些上头,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正与魏澜十指交握,扣得不留一丝缝隙。自魏澜说要来延乐宫一趟,他的手便紧紧扣着自己的,她试着轻轻挣了一下,被警告地捏了捏手指。她本心也愿意这般被牵着,魏澜身上的温度总是比她要低上一些,牵手的时候像是触摸一块莹润的玉石,是以没有再多余的动作。

  她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上看,魏澜白皙的侧脸清俊得近乎完美。他的唇紧紧抿着,唇角拉成一条直线,是他思考事情时候惯有的样子。

  她的魏大人实在太好,被人觊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她还是想要弄清楚他跟瑾太妃之间的渊源。

  魏澜突然偏头,把偷看的小姑娘逮了个正着。

  宁晚心一怔,也不显慌乱,朝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做甚么这样看杂家?”魏澜哼笑:“信不过?”

  宁晚心心道:信得过你,信不过我自己。她孩子似的晃了晃脑袋:“在想,魏大人太招人了,我得看紧点儿。”

  魏澜不怎么给面子地嘲笑她:“别人躲都来不及,只有你当个好玩意儿宝贝着……说你傻都是抬举你。”

  宁晚心拉着魏澜的手一块儿摇来晃去,“没人吗?我怎么听说……那个昌德宫的大宫女可是心悦魏大人很久了,陛下身边伺候的那个清荷也不遑多让,一直惦记着我家宝贝呢?”

  “她们是谁?”魏澜神色毫无变化,说道:“杂家瞧着,你果然太闲了,有闲工夫臆想,还不如多写几幅大字来。”

  宁晚心把耳朵一堵,当听不见。

  延乐宫来传话那宫女在前面引路,听着后面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这二人分毫不像有芥蒂的模样,那等会儿到了延乐宫,自己的目的能够达到吗?她不是很确定,可是想到那人,又在心里狠狠下了决心重新说服自己。

  富贵险中求,她年轻貌美,总不能一辈子困在那个疯婆子身边。

  两人说着,却见那宫女停下脚步让在一旁,抬头看去,已到了延乐宫正殿——清涟殿。

  那宫女贴进门侧耳听了片刻,长舒一口气道:“大人……娘娘看来是闹倦了……您……”

  “不若您同郡主稍候,奴婢进去看一看……”

  宫里人尽皆知,魏澜和瑾太妃感情非常,对延乐宫的宫人也一向宽容,不然也不会传出二人有染的传闻来。

  可这一次,魏澜却撩起眼来,眸色冰冷,“杂家要如何,轮得到你来教吗?”

  言毕,魏澜看也不看她瞬间如置冰窖的神色,一把推开清涟殿的大门。

  宁晚心站在他斜后侧,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瞧见美人榻上侧卧着一个身形秀丽的女人。

  无需看脸,只看她仪态风情,露出的一截细腻白皙的颈项,便知是个难得的美人。

  宁晚心不由得抬起另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宫女想要进来伺候瑾太妃起身,却被魏澜拦下,不让她靠近一步。宁晚心瞧着二人交锋,一时间福如心至,明白了魏澜的打算。

  魏澜见宁晚心好整以暇地绊住服侍瑾太妃宫女的脚步,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缓步走到瑾太妃塌前。

  “太妃娘娘,魏澜求见。”他连续唤了好些遍,太妃却全然没有反应,好似对外界没有感知一般。

  魏澜眉头拧起,回身厉声问道:“你给太妃吃了什么?”

  那宫婢面上明显一慌,却极快地反驳道:“……奴婢,奴婢没有!”

  宁晚心瞧了她半晌,突然道:“你手里是什么?”

  “……是,并无……”

  宁晚心见她方寸大乱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她见她在袖口摸来摸去,早有怀疑,却没想到这宫婢不打自招,一时不知该说她蠢还是奸滑。她也不废话,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攥住那宫女的手腕,在她关节处使力一捏,那宫女“啊”的一声,手里的东西便掉到了地上。

  是几颗苍耳。

  魏澜冷笑,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倒是打了副好算盘啊……”

  那宫婢被捏着下巴,手上因为握得太紧,被苍耳刺破,渗出血迹来。她犹自强词夺理:“奴婢……奴婢……不知……大……人冤枉……”

  宁晚心失笑:“冤枉吗?我一个不知情的,也觉得不见得是冤枉哦。”

  魏澜冷声道:“你知晓太妃情绪不稳,却提前给她喂了安神的药,待到杂家过来时候,假意上前伺候,实则用苍耳的尖刺刺激她,使她发作,做出一副太妃娘娘犯了疯病的假象来。”

  “就算后面发觉太妃身上有伤口,也只会以为是她发病时不小心伤到的,不会有人多想这是有意为之。”

  却没想到魏澜他们提前接到凤仪宫里的消息,她自己的反常举动致使魏澜和宁晚心一早便心生警惕,处处都是马脚。

  “只不晓得凤仪宫是不是俸禄不够使,花钱找了你这么个败事有余的蠢货。”

  “你怎么……”那宫婢颤抖得厉害,眼中满满都是恐惧和后悔。

  怎么就一时鬼迷了心窍,忘了这位大人是个什么人了呢?

  宁晚心心里想的话被魏澜说出来,自己却没半点儿反应。她瞧着那宫婢的脸,听闻方才魏澜一番话,突然有件过往琐事的场景从心头涌现。

  那时候她还是个神智不清的痴儿,挽着袖子趴在窗边数时辰,等魏澜回来,听见碎嘴的宫人私语。

  “魏大人这么照顾宁氏,怕不是因着延乐宫那位吧。”

  “哎……说不准真是……都是疯子,也算是爱屋及乌嘛……”

  那时候宁晚心不懂,自然更谈不上在意与否。可这时候,在延乐宫里,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瑾太妃,果真精致美艳,亲眼看到魏澜对她的维护,不知怎地,脑海深处这个不起眼的画面和声音居然清晰起来。

  她的视线触及墙上挂着的一幅字,上书:“愁向公庭问重译,欲投章甫作文身。”

  字迹娟秀,宁晚心直觉这是出自瑾太妃之笔。

  不由想到魏澜强迫自己写大字背文章,她心里升上一阵委屈,唇抿的紧紧,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魏澜瞧出她的心不在焉,微微皱了下眉,想唤人把这宫女押到内务府去。可二人这次行动,连咸福和咸庆都没带,魏澜只好退而求次,唤人把延乐宫的管事嬷嬷喊来。

  解决了宫女的事情,魏澜眸子重新落在宁晚心身上:“又胡思乱想什么?”

  想你最开始救我帮我,悉心照料,是不是因为瑾太妃的缘故。

  宁晚心这般想,却不会说出口。她来回看了两眼,寻了个椅子坐下,想了一会儿,换了个说法问道:“太妃娘娘跟我之前可是一样的病症?”

  魏澜听她声音发哑,不疑有他,走到桌边碰了碰茶壶,触手温热,于是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随口答道:“也不大一样吧,太妃是癔症,时好时坏。”

  “那,”宁晚心轻声问:“有人说……我跟太妃娘娘很像,你觉得……如何呢?”

  魏澜正在给自己倒茶,闻言手上一顿,旋即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心不在焉,就是在心里琢磨这个?”

  “啊。”宁晚心老老实实点头。

  “想知道便开口问啊,放在心里憋着是什么毛病?”魏澜不打算惯他这个。

  “这不是,”宁晚心垂头饮茶,嘟嘟囔囔:“怕我听见些不乐意听的……”

  “比样貌我充其量也就跟她平分秋色,她看上去就是个贤惠的,书法那样精美,一定也很会读书……我连字都写不好,女工更是一般,怎么跟人家比啊……”

  话说到后面,难过的味道淡了,反而多了几分抱怨。

  魏澜强压着自己的嘴角,轻“咳”了一声,“其实……”

  “其实我跟阿澜没有你想象中的关系。”

  宁晚心一怔,看向窗边那张美人榻上坐着的人。

  方才那句话也不是魏澜所言,声线温柔悦耳,出自榻上那位本在沉沉睡着的瑾太妃。

  “……您醒了。”魏澜颔首,态度很是恭敬。

  “哎。”她朝仍然弄不清状况的宁晚心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不要担心,”瑾太妃说话时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她微微笑着道:“我不会同你抢阿澜的。”

  宁晚心不明所以,只得看向魏澜。

  魏澜不疾不徐地品了口茶,略一点头:“若当真论辈分,她该是杂家的婶娘。”

  “……”

  瑾太妃握着宁晚心的手,拉她在自己身侧坐下,笑容温婉,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伤感。

  “我是魏澜的小叔父,沈译的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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