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_蓄意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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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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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六年多,却没想到他还能认出自己。阮颂垂下眼眸,神态恭敬,礼仪周全:“是的。”

  一瓣金莲花瓣从她发间落下来,贴在她衣领。

  韩其看着阮颂身上的校服,当初瘦弱如同玩偶的小姑娘如今已亭亭玉立,他发出一声有些意外的轻笑:“看来,你在韩家过得还不错啊。”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她应该在韩家过得很差才对。

  阮颂愈发谦虚妥帖:“都是因为大家的照顾。”

  “照顾?”韩其重复了一句,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有意思的话,“韩家的照顾——因为你的好心吗?……嗯,你帮助我,我帮助你,都好好的那种?”

  这段当年分别的对话,他说的分毫不差,阮颂也记得,自然还记得韩其说的那句“好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她一下抬起头。

  面前的男人眼神再无当初少年时那毫无节制的戾气,看起来温文尔雅,但他漆黑沉静的眸子看进她眼睛的一瞬间,薄情冷漠一览无遗,那一份讥讽轻蔑清晰无比。

  阮颂再度垂眸,避重就轻立刻结束了话题:“是的,也谢小七爷关心。那您先忙,我先去做事了。”

  她说完,飞快的走了,再无当年那一份撑伞追上他的天真。

  韩其看着那纤细的背影,唇角勾出一丝笑,懒洋洋移开了目光。

  她很聪明,从头到尾克制适度,不多话,不打听,甚至没有额外的笑,更不曾为当年一伞雨的交情妄图攀折套近乎。

  这样的人,要么是心思诡谲别有所图,要么是心思坦荡无所求取,看来,她的日子也并不是想象那么容易。

  阮颂是哪一种,韩其现在并不是最想知道的,今天他专门来是送人的。

  从璀璨城外的风情街将被追打的韩真真送回来。

  现在客厅里正哭得热闹。

  一个中四的女学生,十多岁就敢在外面捧场子。

  ——胆子很大。

  但捧的是个二十多岁见惯风月的小白脸,还和两个点酒的富婆争风吃醋,被人打了一顿。

  ——这就蠢了。

  一个人胆子很大却又很蠢,韩其笑了下,那可真是要命。

  此刻,客厅里韩真真委屈极了,为她自己,也为她没能帮忙出头成功的“朋友”,她跪在地上哼哼唧唧哭:“我就是看不惯那两个老女人欺负苏克,有钱就了不起吗?她们凭什么强迫苏克陪她们!她们还叫人打我,爸,爸,你要帮我教训她们啊……呜呜。”

  韩费凡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涨。

  晚娜回来得到消息就急忙小跑过来,刚进客厅就看见韩费凡气得已经要爆血管,连忙道:“老爷,老爷,你别生气,你血压本来就高——真真,你别惹你爸爸生气,还不快道歉啊——”

  韩真真膝行几步,把脸上的伤给他看:“呜呜呜,爸,你要帮我。你不是一向最疼我吗?你一定要帮我啊,她们打得我好痛……你看看我的脸。”

  韩费凡闻言,直接抓起旁边的书包扔了过去,里面的书散了一地。

  “怎么不打死你?蠢东西!你还有脸回来告状?”韩费凡委实气得不轻,左右一看,抓起花瓶里面的鲜花,劈头盖脸就打向韩真真,“这么小就知道争风吃醋?包男人了?!”

  韩真真不敢躲,扬起哭花的脸:“我们是喜欢的!不是包!”

  韩费凡嘴角的肉抽了抽,他气到了极处,反而笑了:“不是包?你给他钱,你养着他,你不是包是什么?”

  韩真真哭:“他不是因为钱!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你?你是不是傻?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样?!本来还以为你长进了,蠢东西,原是长进到这地方去了?”

  晚娜想拦不敢拦,只小心劝慰:“孩子小,不懂事——你别生气了,好好说……”

  韩费凡更怒:“十七岁就可结婚,早的都生孩子了。还小?我韩家就是被你养的蠢东西毁了!”

  他捂住气得疼的胸口,太阳穴鼓鼓得痛。

  但凡要是还有个——孩子,但凡有个儿子……

  儿子,对的。他的确还有个儿子。

  一个曾经恨他到极点的儿子。一个因为他疯批母亲差点养废的儿子。

  韩费凡忍不住看向空荡荡的门外,此刻客厅后门的花园里,正站着他第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儿子。

  当年离婚的时候他何尝不想将这个儿子带在身边,但韩其的性子就跟他妈一样执拗。就算被他妈强迫来寻自己,来了,也不说一句话,不喝一口水,锯嘴葫芦一样不吭声,更别说叫他一声爸。

  这个儿子看着他的眼神永远都是阴鸷怨愤。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懂什么呢。他只知他妈,却忘了自己是姓韩的。

  但今天,韩其不但回来了,第一次心平气和进了韩家门,还却对这个毫无感情的妹妹伸出了援手。

  真是……意外。

  韩其接完电话,折身向客厅走来,路过走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素色工作装跪着的阮颂。

  ——作为韩真真的陪读,知道对方出了问题,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倒是自觉。

  看来这几年她也不是光长了脸和身上的肉。而大概是跟着韩费凡一样,学到了如何漂亮又哄人的伪装。

  韩其缓步走过她,站在门外,再次静静欣赏了一番里面的狼藉,才抬手不轻不重敲了敲敞开的门扉。

  客厅里的几人都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韩其斯文温润站在门口,他的衬衣十分合体,但作为手工剪裁还是按照惯例用了袖箍,整齐扣好的扣子一直到脖子下面,愈发显出一种端正和庄重来。那张脸白皙而又健康,此刻上面带着亲和的淡淡的笑,丝毫没有年少时执拗而又阴冷的气息。

  英俊的,谦恭温和的。

  就跟那些教养良好的二代子弟一模一样。

  实在是个妙人,晚娜心里猛地一咯噔,立刻转头看向韩费凡。

  韩费凡怔了怔,看着那张带着自己痕迹的脸和出众的气质,只觉这才是他韩费凡子女应有的模样,本能生出了淡淡的亲近,声音的音调也压下来了:“小七,是要走了吗?”

  韩其说:“刚刚接到电话,今天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让他们带了个人来,可能对您和真真有用。”他的尊称让韩费凡的气顺了一半。

  韩其说完不一会,微嘈声中,有人正在过来。果然,很快一个年轻西装男人打头,两个打手拎着个哭得眼线花掉的小白脸过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西装男人是风情街涉事酒吧的老板,他和韩其看起来很熟:“小七,你要的人在这了。”韩其简单介绍对方:“银谷普金餐饮的小钟少。”

  几人寒暄中,韩真真已看清情况,顿时瞳孔一缩:“苏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地上的小白脸听见韩真真的声音,就像看到救命的稻草,下意识蠕动想找庇护。

  身后那打手面无表情将他打翻在地,脚踩在他肩膀上叫他动弹不得。

  小钟少看了韩其一眼,然后温声向韩真真笑道:“韩小姐,重点不是我们对他做什么,而是,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韩真真手指僵硬收紧,迟疑了一下,一咬牙,将所有的勇气都用上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个陪游。但他也是因为爸妈生病没办法——他是不得已的。他很聪明,也很上进……”

  小钟少差点笑起来,这类人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于是他咳嗽一声:“不得已?他跟今天那两位客人也这么说的。当然,有时候人多了也会换个别的理由,家人生病了、需要钱上学、走投无路……苏克,还有没有补充?”

  苏克不敢说话,又不敢不说话,支支吾吾,眼泪汪汪,可怜又狼狈。

  小钟少又说:“今天那两位客人是他提前约好的,只没想到会撞上你。韩小姐大概不知道,他的生意很好的,女的,男的,男女混合的,集体的,口味特别的,都接,只要价格够高。不知道韩小姐是体验到哪一步了?如果……那我真诚地建议,小姐最好下来去做个检查。”随行打手奉上了一叠照片。

  韩真真看着看着,一把手扬了,有些作呕。

  韩其伸手搭上小钟少的肩膀,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闭上了微带嘲讽的嘴,伸脚踢了踢地上的苏克:“有什么要给韩老先生和韩小姐说的?”

  苏克哭丧着脸,道:“我上周体检过,没问题的。”

  ……

  那天苏克被韩费凡打的很惨,等打手拖出去的时候,地砖上还有残留的血,残红带着淡淡的腥味,血顺着地面的弧度慢慢蔓延。

  韩其看着佣人用拖把和抹布清理,一人又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干净,另有一人喷上去味的喷雾,好去掉里面的腥味,然后整个地面干净如昔,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他看得认真,长睫垂下,盖住眼角的情绪。

  客厅里韩真真的哭声小了。

  韩费凡有些迟疑,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韩其:“晚上就在这里吃吧。你难得回来。”

  他说罢,生怕韩其不信似的。

  “今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帮你妹妹一把,不知道她今天要惹出什么祸事来。”韩费凡说及“妹妹”两字,偷眼看了一眼韩其,见他只淡淡笑着,并没有恼怒模样,便略松了口气,飞快转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们家有一位不输给王权饭店大厨的小师父,做的点心是一绝,连万佛里的大师都私下夸奖呢。是不是啊,阿颂。”

  韩其跟着他的话转过头去,阮颂还垂头等在外面,闻言她抬起头来,韩其温和看着她,看起来如此温文尔雅。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下雨的下午,露楚滚了一地,她打着伞追上少年,少年面色阴翳,冷到极致的声音。

  ——“我不会帮助你的。我也不会帮助这栋房子的任何一个人。”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韩费凡又叫了一声:“阿颂,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吧,可做你最拿手的露楚才是。”

  阮颂从地上站起来不久,膝盖有些发酸,韩其听见那两个字,慢慢侧头望向她,嘴角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有劳。”

  在晚饭前父子在书房进行了一场简单的谈话。

  韩费凡并不能确认韩其是不是真的回心转意,但他希望加一把码让韩其真的回心转意。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继承人,他的非凡资本和上面的大先生也需要一颗定心丸。

  前些年他老岳丈日子并不好过。当初他强行离婚分走了一半家产后,老岳丈资金链出了问题,倒闭了好几家关联公司,赔了一大笔钱,只剩苦苦支撑的运输公司在老友陆家关照下举步维艰,他本以为他们会联系他,可惜没有。

  这几年听说注入新资本,又重新活了过来。

  随着韩费凡身体检查后发现弱精症越来越严重,他开始侧面去问韩其的情况,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在老家族谱里面是记过名字的,到底是血浓于水。

  上个月,韩费凡的症状已经成了无精症,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个念头更清晰冒出来。

  打听的结果很好,好几个生意合作对象都夸奖韩其,说他小小年纪手段雷厉风行,而且为人仗义,很有他当年的影子。

  韩费凡嘴上只是笑笑,心里却有些没底,有他的影子没用,关键是肯不肯站在他这一边。

  但现在,机会似乎来了。

  两人进了书房,一路无话。

  韩费凡便没话找话从今日的晚膳准备开始说起,少不得又夸奖了阮颂一番,说起她学东西如何快,如何做布施,做的点心又如何好,韩其有些淡淡的听着,偶尔附和一声。

  但这么热过了场子,两人之间的陌生感似乎少了一些。

  说到最后,韩费凡突然想起什么:“吃鱼吗?阿颂做鱼味道很不错。”韩其的母亲很喜欢吃鱼,韩其小时候家里常常煲着鱼汤,小小的他一人能喝一碗。

  韩其摇摇头:“我不喜欢吃鱼。”

  书房静了两秒。

  有些心急了。韩费凡顿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这回倒是韩其重新先开口换了个话题。

  “宋三叔上回说起您身体不太舒服。”韩其问,“现在好些了吗?”

  是个很好的开头。

  韩费凡摇头:“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他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措辞,缓缓道,“倒是你,小七,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让你受了很多苦。哎,你那时候小,很多事情又不能和你说,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和你聊聊。我和你母亲结合是我高攀了她,但我们两个的性格……就算开始迁就,也真的是没办法长久的——”

  韩其看着他。

  韩费凡又说:“我这个老毛病,是当年生下你以后,害怕你母亲再遭罪,去做结扎手术,结果手术出了点问题,留下的后遗症。”

  韩其脸上立刻露出意外的表情。

  韩费凡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胳膊:“我和你母亲的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知道,你母亲从来不对你说,但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有资格知道。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也是一个男人,你也应该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韩费凡显得很看得开:“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所以也算不上大毛病。”

  韩其目光微动,也跟着韩费凡的口吻松了口气,慢慢笑起来:“是吗?那就好。”

  ——现在的确不算什么大毛病,从韩费凡上一份从私人医院秘密调出的病案,只是个断子绝孙的诊断结果罢了。

  晚餐开始,桌上始终有种淡淡的尴尬气氛。

  晚娜看到韩其就本能有点心虚,又不敢像韩费凡一样给韩其夹菜讨好他,只能沉默鹌鹑一样吃菜。

  韩费凡对儿子很殷勤:“小七,以前爸爸忙,照顾你的时候少,看你瘦了。”

  韩真真闻言有些不开心,咬着唇将筷子在碗里戳得作响。

  今天晚上准备的是地道的娘惹小吃,小金杯和娘惹糕,却没有露楚。

  小金杯里面用的是虾肉和香茅,还有炸过的小洋葱,一口就可以一个,娘惹糕用的是椰浆和糯米做成的,加上了香兰叶,甜而不腻,很适合餐后吃上几个。

  韩费凡催问厨房,上菜的小丫头回答说阿颂那边因为原料不新鲜所以做了其他的。

  韩其看了那小丫头一眼,轻笑了下:“没关系。反正上次已经见过了,看起来的确不错。”

  韩费凡这才隐隐想起,当年最后似乎在韩其来求见他时送过他一盒,但那日他没见韩其,而他前妻也在那天过世的。韩费凡顿时差点惊出冷汗,也有些庆幸,幸好今天厨房的原料不新鲜没做成。不然,这所有的氛围努力恐怕都是功亏一篑。

  他立刻卖力推荐新品:“来,试试这个,纯手工做的,味道还不错。”

  韩真真咬住嘴唇,晚娜夹了一个,筷子按了一下她的筷子,示意她忍着。

  韩其夹起一个小金杯。

  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鲜嫩的虾肉和香茅的香味瞬间在味蕾绽放,口味清淡,但足够回味。

  韩费凡看他表情,再给他夹了一块娘惹糕:“再试试这个。”

  韩其也很给面子吃了一口:“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味道这么合适细腻的点心了。”

  韩费凡也很高兴道:“你看,我就说,阿颂别的不说,这一手菜是很绝的,你下次还可以试试她的椰糖香蕉和冬阴功。”

  韩真真有些忍不住:“爸,阿颂马上就要升中四了,哪有那么多时间?”

  阮颂代-考和枪手的事韩费凡并不知道,他闻言蹙眉:“要是没时间就别去读了,她读那么多干什么。小七,或者……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到时候专门让阿颂只给你做都行。”

  韩真真啊了一声,还要再说话。

  晚娜在桌子下踢了她一下。

  韩其看了这对母女一眼,缓缓勾了一下唇:“好像现在马上就要考试了,下次吧。”

  晚饭后阮颂送韩其出去,她恭敬走在一旁。

  几年时间,她早和当年那个打伞追上他的小姑娘并不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是韩家布施的主事人,是韩真真的好伴读,懂得趋利避害,胆子不小,连糊弄韩费凡露楚材料不新鲜这样的瞎话也能如此自然。

  在韩家过得风生水起。却依旧是谦逊温情的模样。

  韩其转头问:“真的我要吃什么你都能做吗?”

  阮颂看着此刻那双毫不掩饰凉薄冷漠的眼睛,即使英俊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意,却只让人觉得是不寒而栗的嘲讽。

  时间并没有改变他,只是让他将阴郁贴上了温文的面具。

  阮颂垂下眼睛,有些无奈一般无辜道:“如果小七爷想吃人肉的话,恐怕不行。”

  韩其轻轻笑了起来。

  她果然是懂的。

  她们这样的人,在最下层求生,就跟狼一样,看起来忠贞无害,又善解人意,在羔羊面前表现得像只优秀的牧羊犬。

  可是实际上,一旦狼群换了头狼,第一个咬住老头狼的,往往就是最乖巧的那只。

  “你会的。”他看阮颂那张正在悄悄惊艳的脸,打量的目光如丈量的尺,就跟当年离开时一样,慢慢说,“小东西,今天再送你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蠢人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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