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页_天才启蒙运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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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页

  徐西宁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此类问题出现,他反问:“18岁的时候,一个人能理解《红楼梦》的百分之多少?但难道这个人会因为自己的资历尚浅,阅历不足,就一直不读《红楼梦》么?”

  再次被怼了回来,学生们大部分还是认这个道理的,挺直了背脊准备听课。

  唯有孟平川似乎走了神,没什么动静。江右其用手肘轻碰了他两下,低声道:“还发什么呆,快开始上课啦。”

  孟平川这才仿佛回过神:“嗯。谢谢。”

  江右其总觉得孟平川怪怪的,也说不出哪里怪,但就好像没有像最开始开幕式上,还有昨天上课的那种志气满满的状态了……

  紧凑连续的课堂不容许有人看小差。江右其的思路很快不得不打断胡思乱想,跟着徐西宁上课的节奏,飞快地做笔记。

  到下午又是考试。高压的学习氛围和竞争之下,同学们考完试,都呈现出一脸憔悴的模样,靠在桌上简单地作休息。

  ————

  阅卷室里。

  徐西宁带着两个徒弟在一起批卷。徐则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在门口站了下,徐西宁后脚就跟了出来。

  两人走出基地的教学楼,沿着水泥地小路走到教学楼的背面。教学楼一楼离地面有些高度,因而有几级台阶。徐则厚不拘小节,坐了下来。

  徐西宁也跟着坐下来。

  徐则厚昨天因为三中有理性的教师大会,所以没有过来,今天下午刚好没课了,他便提前过来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徐西宁,徐西宁摇摇头,“我已经戒了,哥。”

  “嗯。”徐则厚自己抽出一根烟,点上。

  徐西宁抿唇,道:“你跟我提的那两孩子。”

  徐则厚也好久没怎么抽过烟,有些被呛到:“嗯,怎么说?”

  “很聪明。很特别。如你所说。”徐西宁回忆道。

  “我知道。”

  “那个叫陈辛也的,就是你让我多看着点的。他的确很特别。昨天下午考得最好,98分。昨晚的晚自习,我每个教室都去转了圈,也没见他人。”

  徐则厚弹了弹烟灰,“那你多强调强调纪律。这种学习基地肯定有些孩子管不住,要乱跑。当然他肯定更会乱跑。你帮我看着点,别让他出事。”

  静了静。

  徐西宁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哥,这孩子到底是谁?”

  徐则厚轻笑一声,他睥睨自己的弟弟一眼,“你觉得呢?”

  徐西宁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想到什么,“你——哥,你不要吓我。”

  徐则厚深吸一口烟,静静凝望自己的亲弟弟好一会,换了话题:“好久没回过家了。你不打算见见老妈?”

  徐西宁低着头,“见不得人。算了吧。”

  “行。随你。”徐则厚说着起来,捻了烟,拍了拍屁股,“和你那个谁,现在还好吗?”

  徐西宁一怔,没料到徐则厚会问这个,他半侧开脸:“……还好。”

  徐则厚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嗯。毕竟是把家闹得四分五裂才成的。要是不好,才奇了怪了。”

  半晌,一丝诡异而窒息的慌乱如一缕烟,在空气里,慢慢着,扩散着。

  徐西宁敏锐地捕捉住了他们谈话里徐则厚隐晦的意义,他声线忐忑:“哥,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一直让我多看着点?是你认识的朋友的,还是哪个领导的孩子?”

  徐则厚回头看他,目光犀利,“你觉得呢?”

  天光云影,风雨变幻。

  徐西宁绝对不愿意去接受的事实,好像就这么□□裸地快要揭露出来。他似乎是有一些明白,为什么徐则厚一定要他亲自带竞赛课,为什么徐则厚总是有意无意让自己多注意点那个叫做陈辛也的孩子。

  “他姓陈?”徐西宁说了个疑问句,但更像是在反问自己。

  徐则厚:“嗯。”

  徐西宁的声线都颤抖起来,他没料到自己的亲哥会在这种情况之下,以这样突如其来的方式,给他这样的“惊喜”。

  徐西宁猛地侧头看过去,难以置信:“哥,是陈秀丽的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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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47—

  其实是一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

  徐西宁那时才刚24岁,大学毕业,进了教育部门工作。他至今仍然记得他认识陈西和的那晚。星夜弥漫,灯酒风光。陈西和高而瘦,略略有些黑,有一双漂亮细长的眼睛。

  是在一个同志酒吧。也不知道是怎么聊在一起的。总之最先徐西宁记住陈西和,是因为他们名字里中间那个字都是一样的。仿佛是一种天生的缘分一样。

  陈西和似乎是生活上压力很大,想找人宣泄与诉说。他向这个刚入社会才开始工作的徐西宁讲述他16岁就开始打工的人生。

  8岁他的父亲进城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10岁那年,母亲在田里工作时摔了一跤,摔坏了腰,重活累活基本干不了。

  11岁,他会插秧,施肥,除草、灌溉,到最后收割。他最喜欢的事情是去水田里,茂密的山头里捉蛇,捉了蛇,还要拿刀一点点地解剖,最喜欢吃的东西从此以后就是蛇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他会去街上偷,他自豪的炫耀,他几乎没被人抓到过。唯一一次被抓到是他为了偷一口酒喝,差点被打个半死,但之后,为了报复他半夜放把火直接烧了别人家里。

  一直到15岁,他不想读书了。从家里出门去打工。他坏事做尽,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他都做过。但是又聪明,从来不会被逮到,无论去哪里,总有人愿意跟着他混。他脑子灵光得就仿佛开了天眼似的。他没学过生理学,但他知道怎么打人,能一击致命;他没学过语文,但他知道怎么说话最能诱惑人心;他没学过化学,但他知道什么农药弄一弄就能三分钟内毒死人。他不懂什么异性同性,但是男人女人他都搞。

  到后来22岁,母亲说想抱孙子了,就在村里给他找了个同村的陈秀丽结婚。他们这一带都姓陈。陈秀丽家比他家还要穷,他呢,比村里哪个年轻小伙都要坏,他们过日子刚好门当户对。

  陈西和见过外面的世界,是没法再在村里待下去的,于是他就带着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还有妻子陈秀丽来城市里打工。

  陈西和讲这些事时,眼神晶亮,又危险。做事全凭自己喜恶,行事总是极端而恶劣。睚眦必报,不按常理。但哪怕是这样,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迷人的气息。

  这种迷人的程度,仿佛是给徐西宁24年来温顺、听话、毫无波澜的人生被砸入了一块巨石,想他心头掀起了阵阵波澜。

  徐西宁知道为什么陈西和要和自己说这些。因为陈西和看上自己了。

  徐西宁知道这种人说话,肯定是真假参半。真假参半的东西最碰不得,那都是迷惑人最好的迷药。

  但是徐西宁还是陷进去了。

  老师眼里的毕业生,同学眼中只能“望其项背”的尖子生,家长眼中的“别人的孩子”,在陈西和的三言两语中,就完全沦陷了。就好像活了24年,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的幽暗面是这样致死的迷人,甚至比美好的花花世界要精彩多了。

  陈西和带给他体验,是徐西宁从未有过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陈西和就像是他的精神鸦片,一刻都不敢停下来。

  后来的事情,发生的既突然,又顺其自然。

  陈西和的母亲和陈秀丽发现了他们的关系。陈秀丽这样的老实女人,哪知道还会有两个男人谈恋爱的事,马上就要离婚。而陈西和的母亲当场心脏病发,住了院。等住院醒来后,沉默了许久,最后和陈西和说,他想怎么样都行,想和徐西宁在一起也行,但如果要离婚,必须离婚前给她弄一个孙子。如果没有孙子,她决不允许陈西和和男人搞在一起。

  陈西和这种人,就是认定了一件事情绝不会放手的人。他看上了徐西宁,就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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