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难逃94_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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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难逃94

  喜欢我的女生里,没有你。――章记

  2019年,初夏。

  ――

  霍东霓出狱。

  上午十点过,天空水洗般的蓝,几朵形状各异的云朵飘在空中。

  霍东霓从监狱大铁门里走出来。

  那一瞬,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数十米开外停着一辆黑色本田,车门上靠着穿黑色冲锋衣的男子,他单脚支着,阳光下琥珀色的眸甚温暖,他朝她伸出双手。

  霍东霓看见他,喜极而泣。

  阳光和风里,霍东霓小跑着奔向男人,整个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泪水很快浸湿他胸前布料。

  她往他胸口上蹭了蹭,“阿流。”

  骆流回抱住她,揉了揉她的脑袋,“乖。我们回家吧。”

  骆流不再住破旧筒子楼里,而是拿出部分积蓄来在二环中心买了套三室两厅,市价在三百万左右,不加装修。

  霍东霓放下副驾的窗,让风吹进来。她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骆流单手把着方向盘,淡淡笑:“做老本行阿,当保镖。”

  “真的呀?”她笑,“现在给哪个大人物做事?”

  “沈知南。”骆流如实说。

  霍东霓噢一声后,没有继续话题的欲望,她不想提及跟那个人有关系的所有人和物。

  两年的牢狱生活,让霍东霓改变不少。

  她失去少女的灵动,多了几分成熟感,细细看去,眉眼间竟有难掩的世故沉浮。

  骆流带霍东霓回到自己公寓。

  准确来说,是藏起来,公寓里也只有两人居住,骆二被送到专业的医疗机构照顾治疗。

  第一天回去的时候,骆流就嘱咐过,“不要随意出门,衣服和日用品我都会给你买回来,你真的要听话,霓霓。”

  霍东霓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男人衣角,眸光湿漉漉地注视他。

  “阿流,我以后都会听你话。”

  骆流心一软,抬手捏捏她的脸,“听话就好。”

  连住数天后,霍东霓提议回家看看。

  骆流正在洗碗,闻言动作一顿,半晌没有回答。

  “阿流?”

  “......”

  骆流洗干净碗,擦干手后到她旁边沙发坐下。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裹在掌心里,“霓霓,有件事情我瞒着你,现在不得不告诉你。”

  “......什么?”

  霍东霓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骆流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说:“你哥哥――西决他,没了。”

  “?”

  第一时间,霍东霓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后,她不可置信地先是一笑,然后又摇摇头:“什么叫没了呀?”

  “就是死了。”骆流觉得必须要告诉她真相。

  在霍东霓入狱后的第三个月。

  顾岐山病情恶化,高烧不断,昏迷不醒,被转到重症icu病房里。

  如果不尽快进行心脏移植的话,就会有性命之忧。

  顾家管家温启明,在未经过任何人允许的情况下,擅作主张,开车撞死在公园外的霍西决。

  霍西决生前签订器官捐献书。

  只要他死,顾老爷就有心脏可用。

  在温启明眼里,这不是愚忠,这是他的报恩。

  骆流亲眼看见,死亡后的霍西决被推进手术室,然后再推出来时,浑身盖一张白布。他知道,白布下面的胸腔,是空的。

  一个月后,顾岐山无忧出院。

  霍东霓听完来龙去脉,无法接受哥哥死的那样凄惨,顿时哭成泪人。

  骆流将情绪失控的她抱在怀里,“我会一直陪着你。霓霓。”

  霍东霓抽噎着,再度发问:“......那我爸呢?”

  骆流已经知道霍陈在顾惊宴手里,但他眼下不敢明说,只是打着幌子,“暂时还没有找到,你也别太过担心,等你情况好一点,我陪你一起找。”

  霍西决车祸去世,霍陈被强行关在精神病院,霍东霓受两年牢狱之灾。

  整个霍家,无一幸免。

  除夕

  年夜饭骆流一人独揽。

  骆流不太愿意她做家务,老让她多休息多休息。

  霍东霓趴在沙发背上,看着在开放式厨房里忙活的骆流,用手托着腮,笑眯眯地问,“阿流,你长得帅,打架厉害能保护人,还做得一手好菜,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吧,干嘛不找女朋友啊?”

  “......”

  骆流将芹菜切成段儿,平静地说:“没人喜欢我。”

  “怎么会?”

  霍东霓从沙发上溜下来,趿上拖鞋跑到骆流身边去,盯着他坚毅的侧脸疑惑道:“不应该吧,就但冲你这么好看,也有小女生粘着你要微信吧?”

  “有阿――”骆流一边切菜一边转过看她眼睛,“可那些女生又不是你。”

  霍东霓:“......”

  她越想越觉得话不对劲,踟蹰片刻,缓缓问,“阿流,你喜欢我阿?”

  骆流用菜刀将芹菜段铲起来,再刨进塑料篮子里,很轻地笑一声:“怎么,感觉你很诧异,我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

  霍东霓怔住,她哪儿知道?

  骆流搁下菜刀,看着她惊诧的表情,说:“看来,是我表现得太不明显了。”

  当年带着她从地下室出逃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霍东霓不好意思地摸摸发尾,小声说:“我还以为你照顾我,就像是照顾妹妹一样,就......是那种怜惜的感情。”

  骆流听乐了,笑着反问:“哪个男人会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朝思暮想阿?”

  “那――我当时来找你为什么那样对我啊。”

  “你好意思问我?”

  “.......”

  “你也不想想,自己当时干了些什么好事。”

  霍东霓反应过来,那个时间段,正是她再次和顾惊宴纠缠不清的时候。

  她捂住嘴,看着骆流,“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说到这个就来气。

  骆流收回视线不再看她,重新拿起菜刀,切菜时不知是不是闹情绪的原因,撞得菜板笃笃地响。

  霍东霓不敢搭腔,努力降低存在感,乖巧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男人忙活。

  半小时过去了。

  她就一直看着,看他将食物或焯水或油炸,然后蒸煮煎炒等等。

  忙活完,骆流摘下围裙洗干净手,往客厅沙发走去。

  霍东霓也提脚跟上去。

  骆流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火机,拆开烟纸,抖出一根含在嘴里,在他低头点烟的间隙,霍东霓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陈年旧事,你不要生气了。”

  “没事。”

  骆流深深吸上一口烟,在朦胧里伸手按在她脑袋上,“那样对你,我也后悔了。”

  骆流时常在想,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冷眼相对,没有离开她身边。那她也不会被温婉那样欺负,如果他在,根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也不用枉受两年的牢狱之灾。

  只有两人的年夜饭,安静又温馨。

  吃过饭后,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春晚。

  歌曲。

  舞蹈。

  小品。

  等等一些节目,霍东霓实在看不起劲儿,用手戳戳身边的骆流,“我们看电影吧。”

  骆流依她,回房间拿来ipad,点开某视频软件的电影界面递给她,“想看什么?”

  霍东霓左挑右选,点进一部丹麦血腥惊悚电影《此屋是我造》,乍一看,名字平平无奇,可内容有所耳闻,刺激变态,全程无尿点。

  “看这个吧!”她将屏幕递过去。

  骆流接过ipad,扫一眼,然后伸手往下一滑,看见电影类型归属为惊悚恐怖后。他先是一怔,然后转头看着东霓,“你要看这个啊......?”

  “对啊。”霍东霓点头确定,“你不觉得这很能满足猎奇心理嘛?”

  骆流毛衣里的肌肤爬满鸡皮疙瘩,扫一眼电影猩红暗淡的封面,迟疑道:“......换一部吧,这个一看就不好看。”

  霍东霓咦一声,笑眯眯问:“阿流,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骆流第一时间否认,“我会怕这个?”

  他立马用手点播放键,来展示充分的男子气概,“看就看,我打打杀杀这么多年,能怕这玩意?”

  打脸来得太快,令骆流措手不及,看着那一幕幕血腥恶心的场景,几乎快要反胃呕出来,鸡皮疙瘩爬满浑身每一寸。

  但是他扫一眼满脸专注看得认真的少女,硬是强忍下来,摆出一副故作平静的姿态。

  这部电影讲一个高智商的连环杀人犯,从一开始的激情犯罪,到后面的有预谋杀人,十几年里,连杀六十多人,老人,小孩,女性,男性,各种职业,只要遇上主角杰克,全都难逃一死。

  他甚至还活生生割下情人的□□,缝制成钱包。

  不仅如此――

  那些尸体全部被放在四周封闭只有一扇门的冷库里。

  杰克将这些尸体折成各种形状,用钉子固定骨头与骨头,建成一座房子。

  是的,用冻硬的尸体做房子。

  那座房子,是杰克眼里至高无上的艺术品。

  电影最后,当尸体房完整直观地展现在视线里时,骆流没忍住恶心感,踉跄地跌下冲下沙发,往厕所奔去。

  厕所里传来骆流剧烈的呕吐声。

  霍东霓忙点了暂停搁下ipad,走向厕所,敲门:“阿流?没事儿吧?”

  里面颤巍巍地传来声音:“我没事儿啊,呕――”

  霍东霓:“......”

  十五分钟后,骆流磨磨蹭蹭地打开厕所门出来。

  霍东霓就等在门口,环抱着双手,“真不能看就直接和我说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看你,吓成这样。”

  骆流只差没给胃吐出来,却还是死要面子,“我不怕,真的,就是胃突然难受。”

  霍东霓逗他,“那我们再看一部?”

  骆流:“......还是看春晚吧。”

  春晚可比某些电影儿有意思多了。

  霍东霓捧腹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指着骆流说:“哈哈哈哈――你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还那么会打架,居然害怕看恐怖片,这也太反差了吧,笑死我了。”

  骆流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冲过去捏着她的脸威胁,“你再笑?”他的手开始挠她痒痒,“你再笑试试看?”

  霍东霓咯咯笑着,一边躲一边求饶,“错啦错啦......”

  两人的笑声蔓延在一方天地里。

  无比和谐温馨,骆流甚至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在阳台上看完烟花后,两人各自回房间洗漱休息。

  骆流躺在床上,关灯闭目。

  黑暗里,仿佛有人在阴森森盯着自己。

  骆流一惊,赶紧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扫一圈,什么也没有。

  灯一关。

  那种恐怖的感觉又来了,骆流不动声色地将露在外面的双脚收回被子里。

  妈的,还是很害怕。

  两分钟后,霍东霓听到两声敲门,当时她正靠在床头看一本外国名著,准备看上一会儿就睡觉。听见门响,说:“阿流,你进来吧。”

  骆流拿着个枕头,面色难看地走进来。

  霍东霓扫一眼他手里的枕头,乐了,诶一声,“这是咋了呀?”

  骆流停在门口,十分难为情地开口:“我觉得我房间里有脏东西。”

  霍东霓合上书,没有再调侃他,掀开被子往旁边挪了些,拍拍旁边位置笑着说:“看样子,阿流你是觉得我被窝里是没有脏东西的。”

  骆流实在难为情,没接话,默默地抱着枕头靠近。

  骆流将枕头紧挨着她的放下,蹬掉拖鞋上床,老实躺好后,长舒一口气后,狡辩道:“我真的不是因为害怕,单纯觉得你这边的床要软一些。”

  霍东霓拉过被子,替他盖上。

  “好好好,软一些,我相信你。”

  “我说真的!”

  “是呀,我也真的相信你。”

  “......”

  关了灯,两人能听见彼此浅顺的呼吸声。

  骆流躺在身边,霍东霓没有不安和促狭,仿佛她早已习惯如此,习惯他的存在。

  几分钟过去后,黑暗里传来骆流低低的询问,“能抱着你睡吗?霓霓。”

  霍东霓没有回答他,而是放心地转过去面对他,主动钻进他的怀里,手搭在他精瘦的腰身上,然后才说:“好呀。你别怕,我在这呢,真有杀人犯他也不――”

  “嘘。”

  骆流将她抱住,闭着眼睛,“别说了。”

  那晚,骆流睡得很安稳,像是找回童年在母亲怀里的那种踏实感。

  让他觉得,偶尔依赖一下别人,貌似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二日初一上午。

  骆流出门买东西去医疗机构探望骆二。

  霍东霓一个人在家,拿着手机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星晚打个电话。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星晚接得很快,“哪位?”

  哦对,她换号码了,星晚不知道。

  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沉默到两分十七秒的时候,星晚说:“如果不说话我就挂了。”

  霍东霓急了,“星晚。”

  那边静了。

  霍东霓吸吸鼻子,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慢慢说:“新年快乐呀。”

  以前每个初一她都会给星晚打电话,没有例外,除开这两年在牢里的日子。

  “顾惊宴!”

  电话那头传来星晚的暴呵声。

  听到那个名字,霍东霓呼吸一滞,手忙脚乱正准备挂断电话时,听筒那边传来熟悉低沉的男音,一字一顿喊她名字。

  “霍东霓。”

  他用平缓讥嘲的语调说:“不是要为霍西决报仇么,怎么还不敢出现,羽翼未丰还是惧怕我?别让我亲手将你揪出来,否则我会将你另一颗肾挖出来喂狗。”

  字里行间,无温无情,甚至写尽残忍冷漠。

  霍东霓立马挂断电话。

  胸口曲线起伏,她想起那封让跑腿送给顾惊宴的匿名信。

  那是几月前她因霍西决的死受刺激后写的。

  信的内容如下:

  顾惊宴,你摘我一颗肾给温婉,令人开车撞死我哥哥取走心脏给你爷爷。怎么?你是对别人的器官有某种特殊癖好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不会一直得意,更不会一直高高在上,你的报应还没来罢了。

  我希望你晚上真的能睡好。

  会做噩梦吗?

  梦里我哥哥找你索命没有?

  有朝一日,我会替我哥哥报仇,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对我、对整个霍家的所作所为。

  你不配得到爱,不配为人。

  我恨你。

  收到信的顾惊宴,失眠一整晚,信看了几十遍。他发现字迹里有模糊的地方,被晕染过,只能隐约看清是什么字。

  她哭了么?

  既然真像她说的那样恨他,为什么还会哭?

  没关系,恨吧。

  恨我总比忘记我要好,不论哪种方式,我都希望你记得我。

  山高水远,我们始终会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此屋是我造》是确有的一部电影,文章里关于这部电影描写是我自己写的,之前看过,没看过的建议不要去看,真的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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