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难逃71_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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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难逃71

  他在做白日梦。――章记

  霍东霓看着骆流身边的男孩,发现男孩脚上铁链是栓在床角上的,不知具体长度,堆叠好几圈盘桓在地上。

  她愣着,“他是?”

  骆流走到角落一张小桌子旁边,拿起上面的药瓶子打开,往手掌心里抖着倒药时淡淡说:“我弟弟,骆二。”

  霍东霓没再吭声,默默地看着他倒上药端着水去喂那个男孩。

  骆二不配合,吃药过程不停地张牙舞爪,嘴里发出不成词句的怪叫声。

  这叫第一次见的东霓心里有些发憷。

  等骆流喂完药,两人从房间里退出来,骆流说:“走吧。”

  霍东霓:“丢他一个人可以吗?”

  骆流垂着眼皮,看着自己脚尖,“今天保姆请假,所以我回来一趟喂药。”

  霍东霓跟着他出门,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再度走过肮脏黑暗的楼道,从筒子楼里出来,外面是大片新鲜的空气。

  骆流替她拉开副驾车门。

  车辆开出筒子楼区域,驶在城市主干道上。

  阳光依旧高悬在上,光线万缕。

  霍东霓在光里眯着还有些发红的眼,“......你只有一个弟弟吗?”

  骆流平静回:“对,爸妈在小时候都死了。”

  两人开始聊起天来,大多时候是霍东霓问一句,骆流就答一句。

  在霍东霓看来,骆流从不是个倾诉欲强的人,他长时沉默,只做好自己分内工作,对于其他的事情都冷漠得很。

  细细听过后,才发现他冷漠的本质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交谈中可以得知,骆二在婴儿时期不足百天时烧坏了脑子,智力只有三岁,时常会发狂有时还会咬人。

  在兄弟二人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双双相继去世,两人由年迈的奶奶抚养,奶奶常年以拾荒维持生计,三人日子过得很辛苦。

  后来,连奶奶也去了。

  骆流不过十一岁的少年,还要养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智障弟弟,什么苦活儿脏活儿都干过,被有钱人用皮鞋踩脸的事情也经历过。

  直到有一天,他乱入黑.拳场,有人指着擂台上震臂高呼的胜者说,“去打这个,赢一场好几千。”

  好几千块钱,对那时的骆流来说是天文数字。

  骆流开始辗转在城市的各个拳场里,一开始总输,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横流,狼狈地趴在擂台上喘息着,下方的观众纷纷骂他是个废物。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流传那句话的呢?――“骆流风光无两,逢敌从无败绩。”

  偶然间听到这句话时,低头一看,自己早已浑身伤痕累累。

  “那你这么努力赚钱,都是为了你弟弟?”霍东霓转头,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下颌线条更是极为流畅。

  “嗯,我总得挣够他这一辈子的开销。”骆流语气很淡,仿佛对此已习以为常。

  霍东霓不语。

  是阿,世道向来如此,有人天生锦衣玉食,有人无奈苟延残喘。

  而骆流,注定是位负重前行的人。

  骆流掐着点儿,在顾惊宴回家的半小时前,将车开进御青庄的停车坪里。

  他下车绕过车头,替她拉开车门时破天荒地开句玩笑:“我们运气好。”

  霍东霓跟着他微笑,放腿下车时随口一问,“你奶奶以前叫你什么?”

  骆流一怔,“阿流。”

  “阿流。”她就着话音喊了句。

  “......”骆流没说话,视线直直地看着她。

  霍东霓对着他有些炙的目光,在停车坪暖黄的光线里加深笑容,“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感到亲切些。骆流,你太孤独了。”

  就像是海上的一座孤岛。

  骆流伸手,推上车门。他低低的,“那就这么叫吧。”

  在外转悠一圈的霍东霓,眼下心情不错,她将这归功于骆流,笑着邀请:“一块儿吃饭吧,阿流。”

  顾惊宴马上到家。

  骆流不敢逾越,只好婉拒,“不合适。”

  霍东霓只好作罢,进屋后,吩咐佣人,“我现在就要吃饭。”

  佣人为难:“顾先生马上回来,要不霍小姐你再等等?”

  霍东霓:“我就是不想和他一桌。”

  对着他那张阴沉的脸,就觉得没胃口。

  顾惊宴回来时,佣人告诉他,霍小姐已自行用过晚餐,上楼回卧室去了。

  男人停在那里,默两秒后,问:“她吃得多么?”

  佣人说:“不算多,但胃口比以往好。”

  顾惊宴眉目舒缓几分,唇畔勾一抹笑意,这么乖呢?顾惊宴吃过晚饭,上楼回卧室。

  进屋第一时间,就是满屋子找少女的身影。

  四处找上一圈,顾惊宴才发现露台藤椅上的霍东霓,彼时暮色深深,月亮在远山的山脊上。

  月光落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笼在一片纯净的清辉里。

  霍东霓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发呆,面前桌上已经插上新的天堂鸟花,端详间闻见淡淡的皂香,独属于他的味道。

  她知道,他来了。

  藤椅是长的,顾惊宴在她身旁坐下,人溜下去靠着,伸手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在想什么?”

  霍东霓如实告知,“在想你和温婉订婚的事情。”

  顾惊宴不置可否,没搭腔。

  霍东霓这才转过头来,看进男子深沉的双眸里,“下个月订婚,然后呢?......预计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需要我抱着孩子来给你们随份子钱吗?”

  话里尖锐显然而现,甚至盈盈带着些嘲讽和挑衅。

  顾惊宴手指张开,与她十指相扣在一起,避开她的目光去看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低低一笑,“那你准备多随少份子钱?”

  霍东霓胸口一滞,堵得她难受,下意识就想抽走自己的手,却又被他握得更紧。

  她维持着笑意,嘲道:“......你就不怕到时候我到你订婚宴上闹事么?”

  顾惊宴摩挲着她的手指,进进退退的看上去很暧昧。

  他仍在笑,却是不言一字。

  他永远沉默,也永远清醒,仿佛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沉沦过。

  月色下的两人依偎牵手,如最亲密无间的恋人,只有她最明白,她和他之间隔着一道深谷。

  终有一日,她会张开双臂,纵身一跃,跳进那道没有回音的深谷里。

  时间转到三月二十三日。

  是他订婚的日子。

  大清早,霍东霓就被带到御青庄的地下室,骆流同她被关在一起,一来是为监视她,二是防止骆流在外放她逃跑,毕竟有过先例。

  每隔一小时,就会有转身进来查看情况。

  地下室除开没有窗户外,其余看起来就像是正常一间卧室,开着灯,四周明亮,却难掩阴沉潮湿,仿佛空气里都弥漫着层层湿意。

  顾惊宴是真的怕她跑出去捣乱吧。

  霍东霓躺在床上,呈大字状,四肢都展开来,她在想顾惊宴一身西装与温婉交换订婚戒的画面,心脏如被人活生生撕裂。

  骆流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抽烟,身体朝前,双手肘撑在膝盖骨上,低着头,整个人笼在蒙蒙的烟雾里。

  不知过去多久,霍东霓从床上梭下,赤脚踩在毛毯上朝骆流走去,白色裙摆在空气中小弧度地来回荡着,小腹已隆起一部分。

  她像一只白日里被囚在地下室里的女鬼,没有归路。

  骆流指间香烟绕绕,白色裙摆出现在视线里,他抬头,看见她也正注视着自己。

  霍东霓说:“阿流,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骆流不依,以沉默拒绝。

  霍东霓不肯死心,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攀上他的膝盖骨,目光恳切,“我咽不下这口气,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你都见过,当着你的面让我给他......”她没脸说出来,微微咬牙,“还把我和他的视频放给我爸还有哥哥看。”

  骆流眉眼寥落地弹着烟灰,依旧没有回答。

  他能清晰地记得她许多狼狈瞬间,历历在目,在脑子里盘旋不停。

  “阿流!”

  “......”骆流沉默。

  “阿流,你带我出去。”

  “......”依旧沉默。

  霍东霓无论怎么说,骆流都只是沉默,她气极攻心,霍地站起身,扬手一个耳光就甩到男人脸上,啪地一声响彻在安静地下室里。

  骆流没反抗,脸都没偏一下,只抬着头目光直直与她对视。

  霍东霓情绪上头,胸口曲线起伏得厉害,导致身体不停地颤抖,她指着男人质问:“阿流,我待你如何?难道比顾惊宴差?你居任他将我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你有没有心的?

  “霍小姐,您息怒。”骆流脸上指印清晰,口吻里却听不出半点怒意。

  骆流有心又如何,那他也必须得有职业操守。

  顾惊宴是他的雇主,是老板,也是第一下令人。

  霍东霓眼里有难掩的失望,她深深地看男人一眼,转身冲到床边,弯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私藏许久的匕首,是早上进地下室时偷偷带在身上的。

  她拔出匕首,放在颈上,目光直直落向骆流,“你不带我出去,那我就割断自己的喉咙。”

  骆流眸光凝住。

  以他的判断,那把匕首很锋利,锋利到足以刺痛他的眼。

  骆流觉得心脏微微上提,这是什么感觉,担忧?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故作平静地起身,揿灭烟头后踱步到门口,“霍小姐,何必呢?”

  “何必――”霍东霓重复这个字眼,觉得好笑,“他顾惊宴今日订婚,想要大着肚子的我风平浪静,他在做梦!”

  “霍小姐,你――”

  “阿流。”霍东霓打断他没说完的话,示意他看向手中匕首,刀刃已没入柔软皮肤里,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迅速出现。

  “霍东霓!”骆流皱眉拔高声线。

  霍东霓感受到颈间传来的尖锐痛意,唇色渐渐苍白,眸中倔强却不减半分。

  她再一次问:“带我出去吗?”

  骆流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他长长吁一口气,抬起双手表示服软,“别激动,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他开始朝她靠近,眼神安抚。

  就在靠近她的那一瞬,骆流霍地伸手,闪电一半,去夺她手里的匕首。

  他很快,在她做出反应前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推倒,按在后方的大床上。

  霍东霓明白他的意图,于是尖叫:“骆流!”

  男人并未应,眉眼沉落,手上力道加重一心想要夺去她手里的刀。

  这是她最后的武器。

  霍东霓自知抵不过,眼泪水刷地就冒出来。

  见到她的眼泪,骆流怔住,一下分了神。

  下一瞬,尖锐的痛感袭上下颌――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霎时皮开肉绽,血如注下,沿着下巴滴到少女洁白长裙上,惊慌的脸庞上,给她苍白的脸色渡上刺目的红。

  看见血,脸上亦是冰凉凉的,吓得霍东霓怔在那里不敢再动。

  骆流趁机取走她手中的匕首,丢到地上去,面色不惊地说一句,“霍小姐,适可而止。”

  霍东霓颓丧地躺在那里,目光无神望着天花板。

  久久地,说一句,“......真想去死。”

  骆流没有管脸上的伤口,站在那里沉默良久后,突然一动,伸手去拽少女的胳膊,“走。”

  霍东霓没反应过来,哑着问:“去哪?”

  骆流握住她手腕,“你不是要去订婚宴现场?”

  霍东霓没想过骆流会真的答应。

  骆流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鬼迷心窍,还是一时同情心泛滥,惯是见不得她死气沉沉躺着流泪的模样,心一横,牙一咬,也算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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