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父女重逢
段家村写了文书交到了县里，开始里正是有些惶惶不安，可是没想到林县令一看，兴奋异常，抓着里正的手就要跟着一起去段家村实地看看。
还是一旁的师爷劝阻了他，告诉他还有其他公务，明日才有闲暇，他才按耐下内心的激动。
林县长轻咳两声，收拾好表情道：“你的事我记下了，等明日我亲自去一趟，若是事实果真如你所说，你的请求我想朝廷也是会答应的。”
里正一听，急忙躬身道谢。
他知道这事是有戏了！
回到段家村，他便跑着去楚家告诉段衍这个好消息。
他敲敲院门，等了片刻，段衍才过来开门。
“里正？快请进。”段衍侧身让开，请里正进屋，里正抬步进屋。
段衍关上门便跟在其后。
里正进屋后刚想开口说话，段衍就道：“里正，你先等等，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再说吧。”
里正被段衍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自己全身冷得厉害。
刚过于激动没有发现，在段衍看来，里正的嘴唇都紫了。
里正喝了热水，身子终于缓了过来道：“我已经去县里找过林县令，大人对我们的大豆榨油很感兴趣。明天他会亲自来看看。”
段衍将房间里拿出来的火盆推到里正脚边，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大豆种植至少有了好的第一步。”
里正点点头。
段衍摸了一把想要窜到自己身上的踏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里正，我们的桑树已经基本成活了，蚕应该什么时候开始养？”
“这蚕分为春蚕和夏蚕，春蚕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开始了。”里正给段衍讲解。
段衍点头：“里正，这蚕如果要大规模养，我们就要现在就要开始多备置纺织机了。”
“这个我也有考虑，就是一时村里拿不出这么多银钱购置。一般家庭也没有纺织机。”里正皱着眉，喝了一口水道。
段衍思索片刻，道：“这我想想，看看有没有办法。”
里正听段衍这么一讲，心中稍有安慰，这事应该可以解决。
两个人又随意说了会儿话，里正就起身告辞了。
段衍将人送走，便进屋又开始画画。
没错，他刚在屋内就是在画画，他准备将自己与楚一方分别的日子，发生的事画下来，到时候等楚一方回来了就给他看！
段衍就这么一天天画着，这天已经农历十四，明日就是元宵。
王大婶过来请段衍明日去她家吃饭，段衍应下了。
不知楚大哥他们到林城没有？
段衍思忖着。
这边段衍心心念念的楚一方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元宵前到了林城。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等待检查，楚母掀开车窗的帷幔，看着那两个端正的“林城”二字，心中万般情绪涌起，可谓是近乡情更怯，这种感觉直到站在季府门前，更加鲜明。
小天上前，手执起门环扣动几下，然后就等着下人过来开门。
季府的下人动作很迅速，没一会儿就打开了大门。
开门的下人看到了小天，道：“小天，你回来了？李少爷呢？”
小天：“小包，我们回来了，你看。”
小天身子一侧，小包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李思程一行人，躬身行礼：“李少爷。”
李思程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道：“你去通知忠伯，就说我带着姑姑和楚兄回来了。”
小包眼睛瞪大：“这是姑奶奶和表少爷吗？我这就去唤管家！”
他匆匆朝着楚母和楚一方行了个礼便跑进府里，都顾不得平日季老爷子最看重规矩。
小包询问了几人，终于找到了在厨房叮嘱明日元宵菜色的忠伯。
“忠伯！”小包高声呼道。
“做什么，毛毛躁躁的。”忠伯回头看到小包，皱着眉批评。
“李少爷带着姑奶奶和表少爷回来了！”小包顾不得喘气，说完后就做了几次深呼吸。
忠伯这一听，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下一刻便急忙往大门跑去。
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吩咐：“小包，你去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
说完不等小包回复，便又朝着门口健步如飞。
小包都有些担心忠伯这么大年纪跑着会不安全，可是忠伯早已经跑远了。
他只能去请老爷。
忠伯跑到门口，气息紊乱，他顾不得顺气就走到楚母面前，红着眼喊：“小……小姐。”
楚母眼睛也一红，喊道：“忠伯。”
“诶诶诶。”忠伯开心地应着，视线落到了楚一方身上，问，“这是小少爷吧？真是一表人才。”
楚母原本眼角噙着泪，都要落下了，这会儿又笑出声：“忠伯，您喊我小姐，喊方儿小少爷，这不是也差了辈儿了？”
忠伯有些尴尬，下巴抖动，道：“我这不是唤小姐唤习惯了，姑奶奶。”
楚母心中又是一酸，转头对楚一方道：“方儿，快过来见过忠伯。”
楚一方执手行礼。
忠伯上前抓住了楚一方的手，声音中带着些苦涩，他显然是想起了楚一方的失声：“表少爷，不敢当，不敢当。”
楚一方直起腰微微勾唇一笑。
忠伯顿时感到鼻子一阵酸涩，为了掩饰，他立即道：“我真是老糊涂了，还让姑奶奶你们站在着受冻，我们快进去，我已经遣人通知老爷了。”
说着他引着几人去往大厅，又吩咐下人将楚母他们的行礼搬进来。
到了大厅，季老爷子还没到。
忠伯请楚母他们坐下，自己又喊人去上茶。
“姑奶奶，您安心等着，老爷马上就来。”忠伯温声对楚母道。
楚母抿唇点头，可心中却是不自觉地紧张，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愿意见我们，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手上卷着帕子缓解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到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先是急促，离近了反而还慢下来，越近越慢。
楚母抬起垂着的脑袋，望向来人，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站起身，颤抖地喊道：“父亲……”
季老爷子眼里也有泪光闪烁，嘴上却道：“你回来做什么？不是不要我这父亲了。”
楚母听到父亲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拿起帕子擦了擦泪水。
眼前的父亲身板依旧笔直，但是他已经满头银丝，皱纹也已经爬满了他的面庞。
父亲竟已老了这么多！
楚母直接扑到了季老爷子的怀里，哭喊道：“父亲！”
这一声“父亲”，有委屈，有愧疚，有难过，还有着深深的后悔！
她竟然如此狠心让自己的老父亲独自守着这个家这么多年，她真是好狠的心！
季老爷子原本还板着脸，当自己已为人母的女儿又像以前一样在自己怀里撒娇，他的面容一松，一滴泪就这么滚落。
他拍了拍楚母的背，就像以往每一次哄那个小女孩一样。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人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叫晚辈笑话。”季老爷子包含着宠爱的声音响起。
楚母退出季老爷子的怀抱，擦了擦眼泪，看了几眼楚一方和李思程，脸霎时间布满红霞。
她收拾好表情，以手指着楚一方道：“父亲，这是方儿，我的孩儿。”
楚一方上前对季老爷子行礼，季老爷子拍拍楚一方的肩膀，高兴地道：“好，好，好，是个好儿郎。”
可转眼间，他又想起了自己竟听不到外孙亲口喊的“外公”，内心悲痛万分。
他咬着牙，沉声道：“我们坐下叙话。”
于是几人分别又坐下。
季老爷子询问了楚母和楚一方这二十几年的生活，虽然他早已经听李盛云说过，但是还是想再亲耳听听楚母是怎么说的。
等楚母说完，季老爷子不禁提着心问：“这么多年，你们一直就没找到过好的医生医治方儿的嗓子吗？”
楚母蹙眉摇头。
“无事，无事，方儿，你相信外公一定会寻遍天下名医来替你诊治，我还想亲耳听你唤一声‘外公’。”季老爷子先是叹了一口气，立马又坚定地说了这一番话。
他这一身做事从不会后悔，可是现在却充满悔恨。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固执，那个楚镰就不敢这么欺负自己的女儿和孙子。
哪怕那时候自己能接他们回来照顾也好，不会让他们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楚一方原先能不能恢复声音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但是他爱的人都盼着自己有天能好，他也这么期盼着。
想着，他便冲季老爷子颔首。
“我之前只知方儿名唤楚一方，还不知他的表字。”季老爷子不想在这么高兴的时候坏了大家的心情，便换了一个话题。
楚母抿唇一笑，道：“父亲，我一直没给方儿取字，就是想有天您能原谅我，等着您给他取呢。”
楚母浅笑嫣嫣，带着一股女儿家的娇态。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少有的放松时刻，像是回到了那些还伴在自己父亲身边的日子。
季老爷子这么一听，捋着自己的美髯沉思。
“长青。不如就取长青二字，希望他的意志如翠柏长青。”季老爷子开口道。
楚母欣喜点头，楚一方也颔首致谢。
他二十多岁才有了自己的表字，明年段衍也要成年了，不知他的字会是谁取的。
想到着，他不禁又开始担心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不知他现在可还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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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一听，急忙躬身道谢。
他知道这事是有戏了！
回到段家村，他便跑着去楚家告诉段衍这个好消息。
他敲敲院门，等了片刻，段衍才过来开门。
“里正？快请进。”段衍侧身让开，请里正进屋，里正抬步进屋。
段衍关上门便跟在其后。
里正进屋后刚想开口说话，段衍就道：“里正，你先等等，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再说吧。”
里正被段衍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自己全身冷得厉害。
刚过于激动没有发现，在段衍看来，里正的嘴唇都紫了。
里正喝了热水，身子终于缓了过来道：“我已经去县里找过林县令，大人对我们的大豆榨油很感兴趣。明天他会亲自来看看。”
段衍将房间里拿出来的火盆推到里正脚边，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大豆种植至少有了好的第一步。”
里正点点头。
段衍摸了一把想要窜到自己身上的踏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里正，我们的桑树已经基本成活了，蚕应该什么时候开始养？”
“这蚕分为春蚕和夏蚕，春蚕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开始了。”里正给段衍讲解。
段衍点头：“里正，这蚕如果要大规模养，我们就要现在就要开始多备置纺织机了。”
“这个我也有考虑，就是一时村里拿不出这么多银钱购置。一般家庭也没有纺织机。”里正皱着眉，喝了一口水道。
段衍思索片刻，道：“这我想想，看看有没有办法。”
里正听段衍这么一讲，心中稍有安慰，这事应该可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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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衍将人送走，便进屋又开始画画。
没错，他刚在屋内就是在画画，他准备将自己与楚一方分别的日子，发生的事画下来，到时候等楚一方回来了就给他看！
段衍就这么一天天画着，这天已经农历十四，明日就是元宵。
王大婶过来请段衍明日去她家吃饭，段衍应下了。
不知楚大哥他们到林城没有？
段衍思忖着。
这边段衍心心念念的楚一方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元宵前到了林城。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等待检查，楚母掀开车窗的帷幔，看着那两个端正的“林城”二字，心中万般情绪涌起，可谓是近乡情更怯，这种感觉直到站在季府门前，更加鲜明。
小天上前，手执起门环扣动几下，然后就等着下人过来开门。
季府的下人动作很迅速，没一会儿就打开了大门。
开门的下人看到了小天，道：“小天，你回来了？李少爷呢？”
小天：“小包，我们回来了，你看。”
小天身子一侧，小包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李思程一行人，躬身行礼：“李少爷。”
李思程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道：“你去通知忠伯，就说我带着姑姑和楚兄回来了。”
小包眼睛瞪大：“这是姑奶奶和表少爷吗？我这就去唤管家！”
他匆匆朝着楚母和楚一方行了个礼便跑进府里，都顾不得平日季老爷子最看重规矩。
小包询问了几人，终于找到了在厨房叮嘱明日元宵菜色的忠伯。
“忠伯！”小包高声呼道。
“做什么，毛毛躁躁的。”忠伯回头看到小包，皱着眉批评。
“李少爷带着姑奶奶和表少爷回来了！”小包顾不得喘气，说完后就做了几次深呼吸。
忠伯这一听，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下一刻便急忙往大门跑去。
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吩咐：“小包，你去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
说完不等小包回复，便又朝着门口健步如飞。
小包都有些担心忠伯这么大年纪跑着会不安全，可是忠伯早已经跑远了。
他只能去请老爷。
忠伯跑到门口，气息紊乱，他顾不得顺气就走到楚母面前，红着眼喊：“小……小姐。”
楚母眼睛也一红，喊道：“忠伯。”
“诶诶诶。”忠伯开心地应着，视线落到了楚一方身上，问，“这是小少爷吧？真是一表人才。”
楚母原本眼角噙着泪，都要落下了，这会儿又笑出声：“忠伯，您喊我小姐，喊方儿小少爷，这不是也差了辈儿了？”
忠伯有些尴尬，下巴抖动，道：“我这不是唤小姐唤习惯了，姑奶奶。”
楚母心中又是一酸，转头对楚一方道：“方儿，快过来见过忠伯。”
楚一方执手行礼。
忠伯上前抓住了楚一方的手，声音中带着些苦涩，他显然是想起了楚一方的失声：“表少爷，不敢当，不敢当。”
楚一方直起腰微微勾唇一笑。
忠伯顿时感到鼻子一阵酸涩，为了掩饰，他立即道：“我真是老糊涂了，还让姑奶奶你们站在着受冻，我们快进去，我已经遣人通知老爷了。”
说着他引着几人去往大厅，又吩咐下人将楚母他们的行礼搬进来。
到了大厅，季老爷子还没到。
忠伯请楚母他们坐下，自己又喊人去上茶。
“姑奶奶，您安心等着，老爷马上就来。”忠伯温声对楚母道。
楚母抿唇点头，可心中却是不自觉地紧张，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愿意见我们，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手上卷着帕子缓解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到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先是急促，离近了反而还慢下来，越近越慢。
楚母抬起垂着的脑袋，望向来人，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站起身，颤抖地喊道：“父亲……”
季老爷子眼里也有泪光闪烁，嘴上却道：“你回来做什么？不是不要我这父亲了。”
楚母听到父亲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拿起帕子擦了擦泪水。
眼前的父亲身板依旧笔直，但是他已经满头银丝，皱纹也已经爬满了他的面庞。
父亲竟已老了这么多！
楚母直接扑到了季老爷子的怀里，哭喊道：“父亲！”
这一声“父亲”，有委屈，有愧疚，有难过，还有着深深的后悔！
她竟然如此狠心让自己的老父亲独自守着这个家这么多年，她真是好狠的心！
季老爷子原本还板着脸，当自己已为人母的女儿又像以前一样在自己怀里撒娇，他的面容一松，一滴泪就这么滚落。
他拍了拍楚母的背，就像以往每一次哄那个小女孩一样。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人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叫晚辈笑话。”季老爷子包含着宠爱的声音响起。
楚母退出季老爷子的怀抱，擦了擦眼泪，看了几眼楚一方和李思程，脸霎时间布满红霞。
她收拾好表情，以手指着楚一方道：“父亲，这是方儿，我的孩儿。”
楚一方上前对季老爷子行礼，季老爷子拍拍楚一方的肩膀，高兴地道：“好，好，好，是个好儿郎。”
可转眼间，他又想起了自己竟听不到外孙亲口喊的“外公”，内心悲痛万分。
他咬着牙，沉声道：“我们坐下叙话。”
于是几人分别又坐下。
季老爷子询问了楚母和楚一方这二十几年的生活，虽然他早已经听李盛云说过，但是还是想再亲耳听听楚母是怎么说的。
等楚母说完，季老爷子不禁提着心问：“这么多年，你们一直就没找到过好的医生医治方儿的嗓子吗？”
楚母蹙眉摇头。
“无事，无事，方儿，你相信外公一定会寻遍天下名医来替你诊治，我还想亲耳听你唤一声‘外公’。”季老爷子先是叹了一口气，立马又坚定地说了这一番话。
他这一身做事从不会后悔，可是现在却充满悔恨。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固执，那个楚镰就不敢这么欺负自己的女儿和孙子。
哪怕那时候自己能接他们回来照顾也好，不会让他们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楚一方原先能不能恢复声音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但是他爱的人都盼着自己有天能好，他也这么期盼着。
想着，他便冲季老爷子颔首。
“我之前只知方儿名唤楚一方，还不知他的表字。”季老爷子不想在这么高兴的时候坏了大家的心情，便换了一个话题。
楚母抿唇一笑，道：“父亲，我一直没给方儿取字，就是想有天您能原谅我，等着您给他取呢。”
楚母浅笑嫣嫣，带着一股女儿家的娇态。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少有的放松时刻，像是回到了那些还伴在自己父亲身边的日子。
季老爷子这么一听，捋着自己的美髯沉思。
“长青。不如就取长青二字，希望他的意志如翠柏长青。”季老爷子开口道。
楚母欣喜点头，楚一方也颔首致谢。
他二十多岁才有了自己的表字，明年段衍也要成年了，不知他的字会是谁取的。
想到着，他不禁又开始担心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不知他现在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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