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纷至沓来_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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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纷至沓来

  燕王府,集贤殿。

  郭默手里正拿着一封刚刚送来的情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集贤殿内早已燃起了蜡烛。

  牛油大蜡,照如白昼,各个墙角都放置着火盆,整个集贤殿虽然空旷,倒也温暖。

  在集贤殿的东侧,郭默还让人临时搭建的暖阁,文人比不得武夫,在寒风刺骨的冬天,总是要更保暖一些。

  情报是刚刚送来的,好在文武重臣都已经入驻了燕王府,郭默索性就召集了几个人过来,一起讨论一下这封有趣的情报。

  燕王府左长史赵汝述,司马程珌,咨议参军孟共赫然在座,要再加上在临安的右长史薛极,这就算是燕王府的三驾马车了。

  除了这三位,郭默还找来了魏了翁、杜杲和刘克庄三位经略安抚使,甚至郭靖和张世杰,也被他叫过来旁听。

  众人已经用过饭了,郭默就命人送上热茶。

  情报的内容很短,已经在众人之间传了一遍,有的人低眉思索,有的人欲言又止。

  唯有小小的张世杰,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他知道这是师傅给自己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殿下,关于您明日纳李姑娘为侧妃的事情,当初官家是直接在‘大庆殿’朝会上通告的,而且还特意派太子殿下,亲自去明州鄞县送了趟聘礼。”

  “如今那位居然亲自来了洛阳城,还在您成婚的前一天,入驻了李姑娘的府邸,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程珌作为燕王府的司马,又是刚刚从临安过来,对这件事情当然有自己的发言权。

  没错,从那座宅院后门进去的老者,正是曾经大宋朝大权在握的一代权相史弥远。

  官家赵扩听从了老太监的建议,专门派太子赵竑去明州鄞县,史弥远的老家面见这位权相,同时将一份价值不菲的聘礼送了过去。

  这样的一个举动,在临安的朝野之间,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有些人就在猜测,是不是官家又要起复史相了?

  更是因此,众人知道了燕王殿下即将迎娶的侧妃,竟然是史相的义女千金。

  这样一来,他们一位是手握二十多万精锐的实权王爷,一位是曾经权倾朝野,门生故吏多如牛毛的权相。

  这二人如今通过一位燕王侧妃联系在了一起,那他们构成的这个关系网,可真的是牢不可破了。

  当今官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没阻止这样的联姻?

  有更多的人,开始担心太子殿下的位置,虽然太子赵竑也不是当今官家的亲子,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赵宋血脉。

  难道,要将大宋的江山,送到一个外姓人手上吗?

  看来,在很多人眼里,郭默始终只是官家收的义子,没多少人用“赵昊”来称呼他。

  对于这次明州鄞县之行,太子赵竑的心里很是复杂。

  此前,他是想依靠史弥远这棵大树,来巩固他的太子地位。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算是“摒弃前嫌”,不再计较史弥远过去的种种过错,即便将来自己登得大宝之后,他也打算给史弥远一个完满的结局。

  没曾想,自己这两年最大的“竞争对手”,居然要迎娶史弥远的义女,为他的燕王侧妃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让太子赵竑直接崩溃了,这不是连他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更加让他崩溃的是,官家居然让他亲自到明州鄞县,为自己那位便宜弟弟送聘礼?

  赵竑有心不去,却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维护了一年多“忠臣孝子”的形象,因为这件事情在官家心中落下不愉快,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最后,还是他身边的一位智谋之士,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干脆将计就计,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让太子赵竑借着这个机会,最终再跟史弥远摊牌一次。

  甚至让太子赵竑给出了一个庄重的承诺,如果将来他坐上了那个位置,直接拜史弥远为“尚父”!

  在他们看来,这可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承诺,当年的姜子牙、诸葛亮所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太子赵竑兴高采烈地去了,除了官家准备的聘礼,赵竑当然私下里也备下了厚礼,作为自己的登门礼。

  没有人知道,太子赵竑和史弥远之间到底谈了什么,只是看到赵竑在史弥远那里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被护卫背着放到了马车上。

  这,算是相谈甚欢吧?

  然后,才有了史弥远,千里迢迢的洛阳之行。

  他活了六十多岁,哪里受过这种颠簸之苦?

  每日里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终于还是赶在李莫愁出嫁前,赶到了洛阳城。

  “那么,诸位以为,这位史相此次前来洛阳城,打的会是什么主意呢?”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一直支持着太子殿下,而且跟莫愁早在去年就闹了矛盾,虽然没到断绝关系的地步,似乎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诚意才对?”

  郭默还是想不通史弥远的来意。

  要说当初,他对这位史相还有些忌惮,但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郭默早已不在顾忌对方的势力。

  即便自己只拥有从大金国和西夏手中获取的地盘,靠着燕王府现有的班底,和四大劲旅二十多万悍卒,自立门户都不算难事。

  比起另起炉灶,让他全盘接手积弱已久的大宋,反而发展起来的难度还要更大一些。

  “殿下,以老朽多年对史相的了解,也许这次史相是来寻求合作的。”

  坐在上垂首的赵汝述,微微地呷了一口热茶,澹澹地说道。

  “哦,赵长史的意思,这位史相会转过头来,支持咱们殿下?可是,他也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啊?”

  魏了翁说话了,别看郭默现在麾下有所谓的三大经略安抚使,真要论起资格来,那还是得数这位魏了翁。

  先是把河南府治理的井井有条,作为河南府的治所,洛阳城的恢复性发展,更是一日千里。

  而关中平原收复之后,郭默能够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魏了翁。

  虽然长安城的复兴也才刚刚起步,但所有人都相信,它的再次兴起必然指日可待。

  “哈哈,华父啊,你还真是秉承了祖上的耿直啊?老夫说史相是来寻求合作的,可未必就是来支持殿下的,‘捧杀’也是一种杀啊。”

  魏了翁乃是大唐名相魏征的后人,生性耿直,爱好做学问,历任国子正、武学博士、试学士院,以阻开边之议忤韩侂胃,改秘书省正字,出知嘉定府。

  史弥远掌权时,力辞召命,后历知汉州、眉州、遂宁府、泸州府、潼川府等地,也算是仕途坎坷。

  幸亏遇到了郭默,知其直、用其才,才有了他这几年的平步青云。

  捧杀吗?如何捧我?

  既然知道史弥远来了,终归会见面的,明日就是郭默大婚的日子,众人也没耽搁多久,又闲聊了一会,就纷纷告辞而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除了新娘子,所有的宾客几乎都住在燕王府里,郭默倒不需要站在大门口迎客去。

  只是吉时到的时候,郭默需要带着迎亲的队伍,去到李莫愁的居所,将她接到燕王府来。

  侧妃毕竟是侧妃,规格上还是保守一些,尤其是程珌这个礼部尚书还在。

  不过,郭默也好,李莫愁也罢,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都不是那么的介意,给彼此一个心安,也许是这场婚礼最终的意义。

  知道史弥远到了,郭默就没让冯衡再过去,免得二人碰到了脸面上过不去。

  更何况一大早,李莫愁那边就传了话来,咱们这位史相要亲自送嫁过来。

  因此,去迎娶的人,临时做了调整。

  程珌留在燕王府安安稳稳地做他的证婚人,赵汝述就随着郭默一起,去应对那边的史弥远。

  从燕王府出来,到李莫愁住的府邸,也就隔着一个街区,前后各有百十名燕王护卫队的军士,专挑那些相貌堂堂之人。

  郭默的四大徒弟,一个个鲜衣怒马的,两两护持在一座八人抬的花轿左右,几个人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好。

  赵汝述充当引亲,而孟共则充当傧相。

  郭默不是第一次成婚,此刻却同样感慨万千,觉得眼前就跟做梦一样,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看到了一个府邸的大门,披红挂彩的,他知道到地方了。

  冯衡没有过来,金玉风天不亮就带着听香和问芙过来了,另外还有四名丫鬟和四名小厮。

  燕王府要增加一名侧妃,自然也相应地增加了八名下人。

  大门打开,金玉风在门口迎候,都是自己人自然也没什么为难的,郭默只是封了一个红包就过去了。

  到二门的时候,却是小龙女在听香和问芙的陪同下,早早地守在了这里。

  “郭默,从今天开始,我是不是就要叫你‘姐夫’了?”

  依然还是那副性子,即便是这样大喜的日子,也难得见到小龙女有一丝欢喜。

  “哈哈,龙儿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只是今天不要难为我就行。”

  对于小龙女的性格,恐怕所有人都不如他清楚,自然不会去挑她的理。

  “我在大宋皇宫中,偶尔得了一件东西,一直也没人用得上,今日就作为进门礼,送给你吧——”

  郭默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双薄如蝉翼的物件,白色透明,上边精巧地走了些金色的丝线,递给了小龙女。

  小龙女微微一愣,她知道自己守在这里,出于礼节是要为难一下新郎官的,可是小丫头就想不到有什么好的点子。

  见到郭默递过来一件东西,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就伸手接了过来。

  原来,郭默给小龙女的是一双金丝手套,以极细、极轫的白金丝织成,虽然柔薄,却非宝刀利刃所能损伤,能够抵御任何兵器的进攻,兵刃烈火,皆不能伤。

  “这样的手套,好像古墓里也有一双,是当年祖师婆婆留下来的,跟你这双差不多,只是颜色有些不同。我很喜欢——”

  终于见到这小丫头,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哈哈,你喜欢就好,改天再传你一套空手入白刃的功法,以后不想带着刀剑了,这双手套也能做件兵器。你看这二门......”

  礼物都送了,总得把门给新郎官让开吧?小龙女向旁边退了两步,将道路让开了。

  郭默自然带着众人继续往里走,小龙女却没有跟着去看热闹,自顾自地离开了。

  她要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从今天开始,就又要搬回燕王府里住了。

  她还是喜欢住在燕王府里,不是贪图享受那份奢华,而是燕王府里够大,她总能找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安心地修炼武功。

  第三道门,就是新娘子闺房的门,一位老者正站在门前,气定神闲地等着。

  史弥远——

  离着多远,郭默、赵汝述和孟共就认了出来。

  “哈哈,今日燕王殿下纳妃,有史相亲临,实在是增色不少啊——”

  这就是郭默要带赵汝述前来的目的。

  论资历,赵汝述不次于史弥远,论身份,史弥远是枢密院使,赵汝述却是刑部尚书再加上燕王府的左长史,又是赵宋的皇室宗亲。

  只是,过去那么多年,赵汝述实际上算是依附在史弥远的门下,初见面时还多少有些不适应。

  话说,这二位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自从那年,赵汝述“奉旨”到两湖前线劳军,就彻底把自己搭出去了。

  后来,成为了燕王府的长史,尤其在入驻洛阳城之后,赵汝述更是没了回临安的心思,甚至早就派人将他在临安的家卷,都接到了洛阳城。

  这样做貌似不合乎朝廷的规矩,可是,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哦,原来是明可啊,这些年没见,你倒越发的精神了——”

  看到跟自己说话的,正是当年自己的两大智囊之一的赵汝述,史弥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遥想当年,他史弥远贵为枢密院使,六部尚书除了老程珌的礼部,都会以他马首是瞻。

  大理寺和御史台,更是直接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是官家赵扩想要发布什么诏令,没有他史弥远的通过,那也就只是一纸空文而已。

  薛极和赵汝述,更是他史弥远最为倚重的两大智囊,无论军政还是民生邦交,这二人还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可如今

  这二人居然成为了燕王府的左右长史,而为数不多的,敢跟自己在“大庆殿”上分庭抗礼的老程珌,居然也成了燕王府的司马。

  这样的配置,不亚于大唐时期,历代君主给东宫太子的配置吧?

  即便那时候,有什么东宫六率,又怎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燕王殿下,麾下带甲二十多万啊。

  看着满面喜庆的郭默,史弥远原本自信满满的心,莫名地有一丝怀疑。

  我真的能驾驭得了此人吗?

  “原来史相在此,您当早点通知本王的,再怎么说您也是莫愁的义父,那也自然就是我郭默的长辈,如此婚姻大事,却是有些草率了。”

  郭默装出刚刚知道史弥远到来的样子,甚至有些毛脚女婿怕见老岳父的神态,连站在旁边的赵汝述看到了,都给这位燕王殿下暗挑了一个大拇指。

  “哈哈,贤婿说什么话来?前些日子,老夫精神状态不好,甚至还跟莫愁起了点争执,为此老夫还特意向官家请了假,回乡修养了一段时间。”

  “身体刚刚恢复,就收到了官家送过来的聘礼,老夫才知道原来莫愁这丫头,竟然被燕王殿下相中了,这是她多大的造化啊?”

  “虽然,到洛阳城来千里迢迢,虽然,老夫的身体也未必能经得起这一路的颠簸。但是,老夫还是来了,佳儿佳妇,如此天作之合,老夫又岂能错过?”

  “官家给的聘礼足够丰厚,可惜路途太远,婚期又赶得紧,老夫就只好带点银票过来了,凡俗之物还希望不要污了贤婿的慧眼。”

  史弥远说完,向旁边的石勇使了一个眼色,石勇会意转过身进屋去,抱出来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凋龙画凤的锦盒,送给燕王也算合乎规矩,十字插花打着红绸结,这一箱难道都是银票?

  “哈哈,这么多年了,史相务实的作风依然没变啊,这份礼物才是最实在的,老朽厚颜就替燕王殿下收下了。”

  见史弥远真让人将礼盒抱出来了,赵汝述也没客气,就想着自己过去接过来,总不好让郭默自己去抱那个盒子吧?

  “赵长史,您可拿稳当了——”

  见到赵汝述伸手来接,石勇也没拒绝,反而好心地提醒道。

  “哎幼——”

  一入手,赵汝述就知道要坏,这箱子怎么会这么沉?

  紧跟在赵汝述身后的,正是郭默的大徒弟张世杰,别人都沉浸在师傅成婚的喜庆中时,张世杰却保持着一份难得的清醒。

  尤其是,他昨晚旁听了在集贤殿里那场讨论,史弥远来了?

  那还了得,这位权倾朝野的一代权相,张世杰自然也是闻名已久,尤其这个人的城府和手段,张世杰也听过很多。

  他来了,会不会给师傅带来麻烦呢?

  虽然,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张世杰还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因此,一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权相,他就格外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赵汝述手刚一哆嗦,张世杰就看出了不对。

  “赵长史,这种粗活还是让小子来做吧,您老陪着我师傅就行。”

  斜刺里一个向前,单手接过了锦盒。

  这份机敏,这份睿智,看在众人眼里,纷纷点头。

  石勇则微微一愣,这个锦盒并不是木制的,而是用精铁铸成,外边刷了彩漆,让人误认为是一个木制的锦盒。

  而且,史弥远也说了,送了一些银票,那么银票会有多重?

  赵汝述一时不查,差点儿吃了个闷亏。

  “哇,师傅这盒子好重,这得装多少银票啊?”

  张世杰也意识到,对方恐怕是故意这样的,索性就出口点了出来,反将对方一军。

  “哈哈,你口称师傅,应当是燕王的徒弟吧?不错,是一个机灵的年轻人。银票不多不少,老夫放了一百万两,作为莫愁的陪嫁,也愿二位百年好合。”

  “嘶——”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万两啊?好大的手笔!

  “哈哈,恩相如此抬爱,小婿就却之不恭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

  就算郭默心里对史弥远有再大的成见,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看在这一百万两银票的份儿,郭默还是自称了一句“小婿”。

  反正这老史头一见面,就也一口一个“贤婿”的叫着。

  后边的程序就简单了。

  郭默“绞尽脑汁”地背了两首催妆诗,新娘的闺房门打开了,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一身红装、带着盖头的李莫愁走了出来。

  按照规矩,新娘的脚不能沾地,自然由郭默俯身背了起来,一直背到府外的花轿上。

  一路吹吹打打,鸣锣开道,鞭炮齐鸣,四大徒弟还不时地向两旁围观送祝福的行人,撒着手中的喜钱。

  六枚或八枚铜钱,用红绳穿着捆起来,也不知道撒出去了多少。

  反正从接到新娘一直到燕王府,这小哥四个的手就没停过,他们还有意朝着那些年老的,或是穿着朴素的人扔过去。

  接下来的流程自然是千篇一律,见到史弥远到来,老程珌难得大方一回,没再找他的茬。

  史弥远坐了女方长辈的位置,而南希仁作为郭默的师傅,自然是男方的长辈。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老程珌突然又化身为天使,变戏法地拿出一卷圣旨。

  自然是远在临安的官家,对这新婚夫妇的一顿祝福,并对燕王侧妃的正式册封,这有没有皇家的册封差别还是很大的。

  至于具体的赏赐,官家赵扩只说了一句,婚期仓促、距离遥远、容后面领,倒是一整套燕王侧妃的服饰,老程珌还带了过来。

  冯衡和黄蓉也露了面,不过她们在后宅,前边走的是朝廷上那一套,后宅却是真正的家庭礼仪。

  给黄蓉这个正牌的燕王妃敬过茶,李莫愁以后再叫“大姐”,其中的意味就变了。

  前院自然是大排延席,史弥远这个特殊的人物,由赵汝述和老程珌两人陪着,郭默也省心不少。

  本来史弥远打定主意,今夜想跟郭默这位干女婿,敞开心扉地谈一次,首次遭遇“英雄醉”的史弥远,却同老程珌双双醉倒了。

  既然召集众人来了洛阳城,自然要过了年才离开的,也不急于一时的叙旧,都是老熟人又是燕王的下属,也不存在挑理和灌酒的问题。

  再说了,当一坛坛“英雄醉”被拍开封泥的时候,那些人哪还顾得上找新郎官的麻烦?

  “师傅,外边有人送来一份贺礼,这是礼单还有一封信。”

  这时候,大徒弟张世杰从外边走了进来,来到郭默近前低声地说道。

  郭默看看外边的天色,已经是夜幕降临了,他就有些诧异。

  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也是张世杰说有人送来一份贺礼,和一封信。

  来送礼的,是从中都远道而来的哲别师傅,信却是拖雷写的。

  没涉及任何的军国大事,无非是些祝福的话语,郭默看得出来,无论是哲别师傅还是那封信,都透露着难言的“生疏”,干巴巴的客气。

  哲别就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甚至都没有留下来喝一口徒弟的喜酒,还是郭默硬塞了两坛“英雄醉”过去,说一坛给哲别师傅,一坛带给拖雷。

  今天,居然又有人这样?

  “世杰,来的是什么人?”

  郭默没有看礼单,只是打开了信看了一眼。

  “昔日故人,特来贺喜——”

  郭默觉得这也有点太故弄玄虚了吧?

  既然人已经到大门口了,还需要送封信进来吗?

  难道,对方觉得他是应当由我亲自去接进来?

  “禀师傅,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跟您的年龄应当差不多,弟子看着有些眼熟,却断定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他说你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您大婚的日子,怎么也得赶来祝贺一下。”

  跟我年龄差不多?老朋友?世杰还觉得眼熟?

  这会是谁呢?

  郭默这才看了一眼礼单。

  好家伙,好东西还真不少,这些东西换算一下,怎么也得值十万八万的吧?

  “大哥,我出去一下,应该是来了一位老朋友,这里你照看一下。”

  郭默跟大哥郭靖耳语了几句,让大哥替自己招呼大家,既不失礼也更让自己放心。

  “世杰,带为师去见见此人——”

  郭默跟着张世杰出了大殿,一股冷风吹来,澹澹的酒意瞬间荡然无存。

  穿过一道院子,郭默他们就来到了燕王府的大门处,王府的正门很少打开,通常来人都是走左侧的小门。

  此时,小门虚掩着,因为张世杰进去禀告了,值守的门房就陪着来人在那里等着。

  小门打开,郭默就看到燕王门口,正有一位年轻的公子,身穿一套皂色的的武士服,倒背着双手,右手中把玩着一把洒金的折扇。

  大冬天的,这把折扇自然不是扇风用的,应当是来人的武器,可是腰间居然还悬着一把宝剑。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此人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却透露着七分贵气,三分冷意。

  “不知这位兄台是......”

  郭默开口招呼道。

  “哈哈,郭兄多年不见,还记得故人否?”

  来人闻言,转过身来,冲着郭默一抱拳。

  果然是他,看来此人现在愈发的谨慎,武功也高明了不少,他到了洛阳城,居然瞒过了“听风”的耳目。

  不过,他能够只身前来,却也有几分胆色。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完颜兄,来者既是客,里边请吧——”

  “世杰,去让人在小花厅设一席,再去把孟都统叫过去,你也一起过来。”

  看着郭默坚定的眼神,似乎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而感到半点惊讶。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我要来?

  那是康城内部出了问题,还是我进洛阳城就露出了行藏?

  郭默的随意安排,看在来人的眼里,却让他凭空多想了很多。

  没错,来人就是盘踞在西夏康城的完颜康,如今也是赵王了。

  完颜康的到来,不是说郭默不惊讶,而是他事先猜到了一些。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郭默,无论是他个人的实力,还是他麾下的实力,这世间实在没有太多事物或人,能让他震惊的了。

  郭默将完颜康让进了燕王府,完颜康一边往里走,一边观看着这座燕王府。

  真够气魄的啊——

  完颜康自小就在中都的赵王府长大,完颜洪烈作为大金国数得着的王爷,所居住的王府自然也不会太差。

  但是,跟眼前的这座燕王府比起来,那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语。

  甚至,就连完颜康去过的中都皇宫,也未必能比得上这座燕王府。

  作为金国曾经的小王爷,自然也知道这座燕王府的来历,只是他常年生活在中都城,后来又去了西夏。

  连洛阳城都是第一次来,更不要说这座燕王府了。

  小花厅也在燕王府的前院,平日里人少的时候,郭默或者其他在燕王府办事的臣属,也偶尔会在这里坐一坐。

  他们二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张世杰却早已一熘小跑地过来布置了。

  “完颜兄,这个时间过来,想必还没用饭吧?今天你算是来着了,府上新得了一种酒,叫做‘英雄醉’,来年会在西夏境内出售,今天就让完颜兄先饮为快。”

  无论是送哲别和拖雷的酒,还是现在拿“英雄醉”来款待完颜康,郭默也算是不遗余力地在搞宣传和推销了。

  当然,该有的情分还是在里边的。

  蒙古和西夏的市场要想打开,还必须从上而下来,这“英雄醉”自然也不会是让平民百姓来购买的。

  时间不大,一桌丰盛的酒宴就摆下了,孟共和张世杰也联袂而来。

  “殿下——”

  “师傅——”

  虽然郭默的几个徒弟都已经入了军旅,跟他也算有了上下级关系,但是郭默依然还要求他们以“师傅”称呼自己,而不是叫“燕王殿下”。

  “来来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下。完颜兄,这是郭某麾下的第一大将,‘敦武军’的都统孟共,现在‘正好’驻守在银州。这小子呢,是郭某收的一名学艺不精的小徒弟,名字叫做张世杰。”

  “你们二人可要听好了,今日赶到洛阳城来给我祝贺这位,是郭某多年的老朋友了,也是大名鼎鼎的、威震西夏的,赵王完颜康——”

  等郭默介绍完,他似乎就能看到,完颜康和孟共的眼神之间,你来我往的,飘过一缕一缕无形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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