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_三夫四侍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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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朱榆见高长佩并非有话说予她,便重新埋头在了名册上,顺便拍了一下马屁:“如今徐将军暂居后宫,武将那边群龙无首,倒也算唯一好事,只要安抚好徐将军,不必过多权衡武将之势,空出的名额可用于拉拢那些墙头草,都说夫妻同心,皇夫所选比朕预定人选还要细致,皇夫定有一幅七窍玲珑心。”

  高长佩见朱榆并未多留意他的唐突之举,而是全身心的投注在那些世家公子的花名册上,自尊心让他自恼的同时,更多的是没由来的那种憋闷……

  “陛下还是细看之后再下定夺,臣妾拟定人选中亦有高氏支脉,并不一定全合陛下心意。”

  朱榆或许对阴谋嗅觉并不敏锐,可对男人情绪变化的了解已经炉火纯青了,朱榆侧头偷瞄了一眼皇夫,见他依旧在审阅图册,表情沉静,可朱榆就是感觉不对劲。

  “皇夫处事向来有分寸,我自是信得过,你我是夫妻,荣辱一体不分彼此,我既向皇夫许诺过,若真心有歧异,自会开诚布公的说与皇夫听。”

  朱榆离开了座椅,站在高长佩身后一边揉捏皇夫肩颈,一边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向皇夫讨饶。

  “那些大臣向来性子急躁最是讨厌得紧,想来这些画像一早便给皇夫送来了,到现在皇夫都没有休息过吧,这图鉴美人虽然好看,不过看多了亦会伤神,休息一下总没有坏处。”

  高长佩被朱榆这一下弄得十分不自在,耳根子都在朱榆小手捏揉伺候下变得愈加通红,所以说,唯诺谄媚虽然令人心生厌烦,可是不可否认当用对地方的时候,其实是很省事的一个方法。

  也很受用的……

  用完晚膳之后,朱榆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两人从书房转场到了寝殿,高长佩看完手中最后一副画卷之后,他的目光便无知无觉的投到不远处的朱榆身上。

  朱榆坐姿随意自在,此时左手撑着左脸,右手持着毛笔扫动,朱榆身形比寻常女子单薄太多,在烛光下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小巧,高长佩竟然觉得有几分娇俏……

  似乎感应到高长佩的视线,朱榆抬头望向皇夫方向笑着对他说道:“皇夫累了就先歇下吧,朕这还有一段时间。”朱榆带有几分睡意的眼睛笑成了月牙,被烛光映得通红的脸颊显出了几分傻气。

  “好”

  高长佩去往内殿之后,朱榆命青竹又挑灭了几根烛芯,让皇夫有一个适宜的环境入睡,未曾想昏暗的环境催人入眠,疲累了许久的朱榆反而借着这催人眠的环境,趴于桌案昏睡了过去。

  片刻……高长佩从黑暗中走出,他站在朱榆身畔盯着朱榆的睡颜看的出神。

  良久,高长佩的目光微垂,碰巧扫到了朱榆手畔放置的宣纸,上面的字体娟秀带有几分圆润,到和其主一般,皇夫拾起并未被朱榆手腕压住散张,初时仅是粗略一扫,可当文字徐徐展开时,高长佩脸上露出了难有的惊愕……

  纸张上书写着离经叛道,写着与世不符的悖理——

  由于睡姿不佳,朱榆并未深眠,当迷糊睁眼便看到烛光下的美人,一时间竟还觉在梦中,她看到高长佩手持之物,才清醒了几分,带着讪笑:“还是些待修缮的拟稿,竟让皇夫看了去,看来朕想给皇夫的惊喜已经失了先机。”

  高长佩拿起桌案上其他散落的纸张,细览之后明知定论已在手中,还是忍不住再向朱榆论证一番:“这是陛下想要颁布的凤诏?”

  “皇夫可是觉得有何不妥?”看着高长佩蹙起的眉宇,朱榆一派天真、明知故问。

  “男子科举,自古以来从未有过,陛下此举影响深远,朝野恐将震动。”

  朱榆伸手拉住了高长佩的袖摆,带出一股柔劲让其坐到自己身前:“没想到对此诏的第一份谏言会是皇夫,皇夫可还记得朕曾说过,天下世事的公道,其一便是不该隔绝男女,所谓,孤阳不长,女人若阳,行军打仗保家卫国、男人似月,生儿育女护卫家庭,阴阳平衡才是根本,朕只是想将这失衡、扭曲的事理引回朕觉得对的道路。”

  “那陛下可知,发出这份凤召将带来的风雨,朝臣的抵制、先贤大儒的唾骂,何况……若陛下认为的道路乃是一条错路,那唾骂将换来千古的骂名!”高长佩坐于朱榆身旁,可是双手交握在锦袖下,试图履行皇夫职责,让自己的妻主、一国之主理智行事。

  “朕不似皇夫,观万卷书册心有敬畏心,朕就是一大俗,你们奉为千古圣贤的大儒在朕眼中也是吃着五谷杂粮的凡人,朕只是在做认为正确的事情,至于身后事骂名……哧!反正朕也听不见了随便后人如何编排。”

  烛光昏黄,照着夫妻二人夜谈,朱榆的眸光却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的耀眼,好似会发光一般。

  “何况……世人将朝廷比作一潭水,浑浊不堪看不清深浅,传得邪乎可怕,可要知道投石问路虽能溅起水花,但到底溅不出吃人的妖魔鬼怪,如今前有赵晋、后有徐文昭,世人对三纲六常的接受力度恐怕比你们这些读书人大多了,此诏令虽然骇然听闻,百官定会争相阻止朕,但只要首辅和三公她们没有亲自阻断朕的路,更多的恐怕更乐意等着看朕的笑话。”

  朱榆伸手将高长佩藏于锦袖中的一只手抓握在了手中:“长佩,你要信我,如今朝局腐朽,我虽没有能力挖掉深处的脓疮,但只要此诏令全面执行,定能为东伊带来新气象,我推行此举是为了给天下男儿一个机会,更希望像皇夫这般的男子不被男戒条框束缚。”

  烛光打在高长佩脸上,忽暗忽明看不出喜乐:“后宫不得干政,陛下心容鸿鹄之志,既然清楚利害,那臣妾自是支持陛下的。”

  朱榆脸上笑意减了几分,讪讪的将高长佩的双手松开:“一时聊的兴起,眼看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深夜,高长佩仰躺在床榻上,听着耳畔浅浅的呼吸声,他知道这时候朱榆定没有入睡,皇夫脑海里频频闪过朱榆失望的小脸……让高长佩忍不住烦闷的皱起了眉。

  她到底想做什么……

  翌日——

  高长佩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习惯性的侧头望向枕畔,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竹儿”

  青竹匆匆从别室赶来:“皇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夫,寅时三刻。”

  “陛下呢?”

  “陛下,一刻钟前刚离开,为了不影响皇夫休息,陛下就连洁面都未曾,便走了。”

  披着一头青丝的高长佩揉着眉角,被气笑了。

  朱榆待用过午膳之后,李画音也适时到了,影歌见到李画音之后,直接将她引到了内殿。

  “参见陛下”

  “唔,李卿坐吧。”朱榆执笔指了自己面前的软垫,头也没抬的继续伏于桌案,待影歌为两人奉茶退下,李画音静静品茗等着朱榆的下文。

  “李卿想必在内相那里已经得知朕此次唤你前来所为何事,朕到也想好好听听东伊第一才女的卓见。”

  “陛下新治,山高水长,但只怕废大气力搭桥铺路之后,恐找不到进山人……”

  朱榆收完笔锋,望向李画音:“李卿行事作风果然在朝中别树一帜,也不知道客气,一上来就给朕泼了一盆凉水,不过朕今天叫李卿前来就是想试试这凉水有多凉的……农户牧羊,以牧羊犬武力威逼促其前行,又辅以青草诱之达到最终的目的,不知李卿认为朕采取的举措可能招来进山人?”

  朱榆一边说着,一边将桌案上的纸张调转了方向,以供李画音读阅,而李画音本漫不经心的态度,渐渐被预案中的奇思妙想吸引。

  “陛下诏令中首推‘除盲’一说……陛下未踩过农家田,恐怕不知皇城脚下丁白不识的农户尚且占了四成何况其他州县,而农户以耕种维持生计,让六到十五岁的男童女童进入私塾,定会加重家庭负担,恐到最后落得一场空谈。”

  朱榆脸上难得出现自得:“朕会派令下去,凡于官员管辖之地扩建学堂达到指定数目,一经上奏核实,朕便为她记上一功,同时加大该官员领辖地域财政的投入,而农户人家,只要将特定年纪的孩童送入学堂,便给予每月两斗米之奖励,同时,当孩童离开学堂之时,如若孩童连最简单的千字文都不能考教成功,判其父母乃骗取官粮,遭牢狱之灾,这般有奖有惩朕相信这‘进山人’自会有的。”

  朱榆见李画音并未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便知道自己的预期并被这位李卿看好。

  “朕也清楚,根深蒂固的思想非一日之功便能更改,不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朕要的从来不是眼前的虚妄,要的是后世之效,童试、乡试、会试、殿试只要时间充足总还会出现摘下双花榜的人才,而那个时候,希望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双花齐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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