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采茶歌_校花的贴身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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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采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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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乡下新郎上门迎娶的时候有刁难新郎的,但没这么上武行的。

  众人一看是二癞子,有个胖大婶立刻起哄道:“二癞子,人家翠花都要嫁走了,你现在才来,晚了!”

  二癞子没管,就扑了过去,跟王二楞拳对拳脚对脚斗在一起。

  二癞子身手不错,但当过兵的王二楞更是不赖,两下“噼里啪啦”打了一通,二癞子终是不敌,被人家干翻。

  王二楞朝二癞子周福贵吐了口唾沫,道:“二癞子,你小时候偷看我翠花洗澡也就算了,现在翠花是我媳妇,再打翠花的主意我饶不了你!”

  所有人哄然大笑。

  二癞子见打也打不过,爬起身嘴里嘟囔些什么,迅速窜出人群,踏着一只鞋子,往村那面对荒山坡一溜烟跑去。

  前世周宏就看到这个场景,这时候再看,感觉不一样,二癞子那受伤的眼神让人心里硌得慌,就像是一头受伤而绝望独狼。

  从小到大的喜欢的女孩,眼睁睁看到嫁给别人,自己却毫无办法,这个刺激绝对是受大发了。

  若不是这么大刺激,二癞子也不会一发狠去养猪,做出后面让全村老少爷们佩服的事来。

  周宏想起二癞子跟他说后来他有钱了,成了樟县政协代表,再次见到翠花,却是王二楞跑运输车翻人残之后的事。

  周宏想起二癞子边说边飙泪的情景,嘘唏不已。

  夜深,周村的鸡鸭回笼,狗都趴在地上打瞌睡,周宏温习完两个小时功课后,手里拎着一瓶樟江大曲出门,披着月光到南荒山找二癞子。

  村里的路周宏闭着眼也能走,他的脚步声村里的狗也熟悉,顶多叫上两句也就不叫了。

  周宏腿脚快,十来分钟就翻过南荒山,一上山顶就听到有人在那干嚎,哭得那个糁人,周宏就知道是二癞子。

  周宏走近,借着月光,就见二癞子周福贵不但在干嚎,还在地上打滚。

  也难怪,翠花是周福贵的生命支柱,这下没了,那就是绝望,男人有泪是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像周福贵这种伤到极处,连泪都没有了,满地打滚,那真是万箭钻心的痛楚。

  过了一会,周宏见周福贵不滚了,但是身子还是一阵阵颤抖,心道差不多,咳嗽了一声。

  哗啦一声,周福贵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

  一个人躲在没人见的地方想怎么哭怎么哭,这旁边一有人,看到自己的丑态,周福贵立刻就恼羞成怒了。

  周福见是周宏,一股无名火就发不出来。

  周宏是村里的秀才,二癞子再浑也知道村里男女老少敬秀才,这个“敬”是一辈子伺候农田的庄稼人与生俱来的,二癞子也不例外,更何况周宏是村里唯一唤他大名的,二癞子一直心存感激,狰狞的脸色立转换成有些不好意思来。

  周宏也不说话,“砰”的一声张开把樟江大曲的瓶盖咬开,然后递给二癞子周福贵。

  二癞子周福贵有些迟疑,但马上一把接过来,仰头“咚咚”大喝起来。

  一口就有小三两下去,周宏连忙抢了过来,怪道:“福贵,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说完,拍了拍屁股坐下。

  周福贵迟疑了一下,跟秀才一起坐下。周宏拍了拍周福贵肩膀,大声道:“福贵,坐下,现在我们两个是难兄难弟。”

  周福贵神情有些激动,居然跟秀才攀“兄弟”。

  周宏目光远眺,远处一片黑魆魆,丘陵、田地、树丛、房舍依稀可见,声调缓沉:“老话说人有两喜,其中两个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周福贵虽没什么学问,但这老话听过,村口大樟树下经常听周力波大叔讲评书,什么《三国演义》、《三侠五义》、《薛刚反唐》、《薛丁山征西》等等。

  周福贵是周力波大叔的忠实听众,不过一般都远听,站得近了,这老家伙讲着讲着多半就拿周福贵的癞痢头开涮。

  “福贵你看啊,金榜题名时那是指我,大学没考到,我就光看别人金榜题名了;洞房花烛夜那就是你,翠花姐嫁了,新郎却不是你,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对难兄难弟?”

  周福贵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想到这个时候正是翠花洞房时,脑袋顶上就像五雷轰顶一般嗡嗡直响,耳鸣不止。

  周福贵一伸手抢过樟江大曲,仰头咚咚又喝了一大口,道:“喝他娘的!”

  周宏连忙抢了过来。

  两个人不再说话,瞪着通红眼光喝酒。

  也就十来分钟不到,一瓶酒就见底,周福贵忽地站了起来,把那空酒瓶往远处狠狠一摔,一片哗啦清脆声响中扯开嗓子唱道:“天顶哪哩落雨仔呀雷啰公伊呀,溪仔底哪哩无水仔呀鱼啰这个乱呀撞啰啊!爱着哪哩阿娘仔呀不呀敢啰讲伊呀,找仔无哪哩媒人仔呀斗啰这哩牵呀空啰啊!”

  采茶山歌一般曲调柔美,偏偏被周福贵唱出个绝望摇滚版。

  周宏有些想笑,却有些想哭,脑袋一阵发晕,跟着一起胡哼。

  两个男人就这样鬼哭狼嚎,这要是在城市里早就有人拍砖了,村里面就不同,白天辛苦劳作,晚上搂着婆姨再辛苦耕耘,倒头就睡着,管你什么鬼哭狼嚎也吵不着。

  周福贵扎扎实实发泄了一通,身子一萎,坐在地上,眼泪出来了。

  这个事,不是当事人,就只有看热闹的份,所以周宏还不好怎么说,只是拍了拍周福贵肩膀。

  过了好一会,见周福贵情绪稳定了,周宏问道:“翠花为什么会嫁给王二楞?”

  “不就是那小子有钱,会跑运输。”周福贵恨声道。在村里头,能开一辆大解放,那就是大能人。

  “对了,男人只要有了钱,不怕没好女人嫁你!”

  周福贵不说话,只是点头。

  周宏也就点到为止,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周福贵才想起周宏的高考落榜的事,问道:“秀才,你有什么打算,暑假过完去县中参加补习班?”周福贵一直叫周宏秀才。

  周宏摇了摇头,道:“不想去了,想找点事做。”

  周福贵神情一动,嘴唇动了动,吐了口唾沫,像是下定决心,道:“秀才,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周宏禁不住有些激动了,提前来了。

  “你说养猪这事靠不靠谱?”周福贵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这是憋在他心中许久的想法。

  周宏心头一喜,樟县未来的千万富翁,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终于猛然激发出创业的冲动。

  “你说说看!”周宏神色不动。

  周福贵来劲了,立刻眉飞色舞说起来。

  周福贵现在急需一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发家致富,成为周村人人侧目的人物就是最好的话题。

  这一夜对周福贵来说,注定是彻夜难眠的。

  两个人一直坐着东方肚白才结束谈话,很多成功人士当自传中,总会有那么关键的一天,关键的一夜,主人公激情四射,激扬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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